机是一位大胡子的男人，脸上挂着笑容。

“看你的样子似乎是第一次来这座城啊！”大胡子的男人声音洪亮的说道。

伊莎贝拉有点胆怯，她不是很擅长应对这种问候，“啊……不好意思，我是第一次来到这，请问一下，这个地方能到吗？”她拿出一张写了地址的明信片，司机接过去朝她递来一个微笑。

他打量这个雪团似的姑娘：月光般的银发在两侧用蓝丝带松松束着，苍绿色眼睛盛着将溢未溢的晨雾，连抓着明信片的指尖都透着粉白，像初绽的山樱。

“当然可以，我敢说，这座城里除了我以外，再也没有谁比我更了解路了！我在这住了快十几年了，我的孩子都读初中了。”他告诉伊莎贝拉他的名字——布鲁克林，她也礼貌性地回馈布鲁克林自己的名字。一路上，这位毫无拘束的男人向她讲述着往日的一切，他第一次来到这个城市里的时候还是个愣头青，差点惹上大麻烦，他和自己的妻子是如何认识的，这些年的点点滴滴在他的描绘下栩栩如生，连这位谨小慎微的女孩也不自觉地打开了自己的话匣。

“就是，我也觉得其实大家没必要总是吵来吵去，人们应该相互理解、相互包涵。”伊莎贝拉睁着那双大大的眼睛朝着窗外说道，这是个不错的开端不是吗？没有那么多的尔虞我诈，她见到了这座城市中充满朝气的人，浮光跃金，阳光在大厦的落地窗上嬉笑前行。

布鲁克林沉默了，不知是不忍破坏这位天真的女孩的梦还是怎么，最后，他在街道前的信号灯处开口了，也许是想到了什么，他回头看向这个孩子，“女士，你曾经梦想过有一间自己的城堡吗？”他的眼中不知为何，充斥苦涩。

“我的女儿有，她很可爱、很善良，她想要有一座可以住下所有人的城堡，那里有壁炉，有柔软的床铺，有足够每个人吃的食物。最重要的是，人们都很开心，她喜欢笑，为何不喜欢呢？”布鲁克林握住方向盘，阳光似乎有点太耀眼了。

“冒昧的问一下，您来这座城市是？”伊莎贝拉还没来得及思考那些话语，不过她坚定地回答道：“我是一名教师，我想……”她感到一丝羞涩，很多人，非常多的人都对她的这份想法嗤之以鼻，熟络的人回应以空洞的鼓励，大部分人都视其为不切实际——不契合现实的空想。只不过是一再的否认和嘲弄。

她深吸一口气，“我想教导我的学生这个世界不应该是不公的、唯利是图的。我想告诉他们在除了金钱、除了权利以外的地方存在一片暂未发掘的沃土，而他们就是满载理想与道德的播种者，人们应当互相尊重、互相扶持，而不是强者始终欺凌弱者，弱者将愤恨发泄于更弱者。”那些胆怯和畏缩无影无踪，苍绿色的瞳仁喷薄出一股力量，荡尽污浊。

“你的信仰无比耀眼，伊莎贝拉女士，可说真的，这世间像我这种为了生计就已经忙的焦头烂额的人不计其数，我们又怎能理解那些深邃而宏大的理想呢？”一声惋叹，男人点燃一根烟。

“希望你不要介意，有时候一根烟可以让我舒服不少。”

“啊，没事的。”伊莎贝拉怯怯地回应道，她想起自己的父母，自己的导师，父亲母亲非常疼爱她，总是支持着她，导师赞许她的见解，惊异于她的眼界，同学们被她的善解人意和谦逊吸引。

可是，父母无法给予她应对这个问题的经验，导师在它面前沉默了，同学们大多一笑而过。这么多年，她有陪伴自己的人、有传授她知识的人、有和她笑和她哭的人，伊莎贝拉的身边有这么多人，就连遇到的这位司机也是一位友好的人。

她的心，却始终感到空虚，即便是罗娜姐也只是告诉她，一定会在背后始终支持她，自己前方的道路还很漫长，她想到，但是，这个世界不是所有人都是恶贯满盈，她坚定地认为只要能够打开沟通的桥梁，那么人与人是可以相互理解的。

“目的地到了，伊莎贝拉女士，那是一段愉快的对话，你让我相信这世间还没有烂到无可救药，可我仍旧需要提醒你，不是所有人都值得你去理解，这会成为对你挥之不去的伤害。”布鲁克林严肃地说道，他看着这位稚嫩、充满心事的女孩，那些事已经发生的够多了。

伊莎贝拉向他抛出微笑，纯真尚且还眷顾她，那些污秽被阻挡在外，尚未侵染那颗真诚的心，但是这座城呢？这座日日夜夜碾碎数不清的理想、腐蚀着人心的城市呢？等到绝望的现实吞噬梦想，熄灭烛光，摧残你的肉体和灵魂，把你推进深渊。到那时，谁人来哀其不幸？

他不想破坏一个女孩的梦想与期翼，她有着许多人早已丧失的事物——相信。“……希望我们有缘再见吧。”红色车灯渐行渐远，天色也逐渐暗淡下来。

我知道啊，我当然都知道，他们残暴地对待他人的善意与帮助，每每想到这些，那股无力就会找上我，动摇我的意志，我不知该如何应对，那种若隐若现的刺痛仍会在我说出这些话语时涌入我的脑海。

“得赶紧去公寓了，还要给家里面报个平安。”哒哒哒，鞋跟敲击鹅卵石道路的声音最终传入地下，它听到了，它嗅到了纯净灵魂的芬芳，那是腐殖质渴望的养料，是这座钢铁森林里最稀有的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