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递给这位女士一杯热可可,希望她能暖暖身子,不知为何,她总是对我的下一步行为感到惊诧,我有点能理解这种感受,在听到她的话语后,也许就不那么奇怪了。
“你知道吗,先生,你是今天第一个给我开门的人,哦,抱歉,请问我如何称呼您?”她强撑出一抹笑容,她在掩饰内心的另一种情感,那是我再熟悉不过的事物。
“就叫我阿撒兹勒吧,女士。”我往壁炉中添入几根木炭,噼啪声填补上对话的间隙,炉光在阿撒兹勒的黑眸中闪烁,深邃的瞳孔攫取着这份光明。
“需要我帮什么忙吗?”他低沉的嗓音尽显冷漠,即便如此,他的举措与那些伪君子们比起来相差几何?
薇诺娜·卡特莱恩,这是她的名字,她独自抚养着一个女儿,经济上的重压无法在平日给予她任何喘息的时机,周围的人都是如此,他们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利益,她不曾想到谁人会给予她救助。
“我的女儿……”她的声音突然断裂,像一根绷得太紧的琴弦。寻人启事从她颤抖的手中滑落,纸张在地板上铺展成微型迷宫。安妮·卡特莱恩——那个女孩的名字在火光中跳动,像某种求救信号。呜咽与抽泣在小小的客厅中编织出苦痛的网。
“我敲响每间房子的门,得到的回应只是让我走开,我不想麻烦任何人,每个人都活得很累,我只是……我只是想尽可能寻求帮助。”她收拾着自己一手造成的狼藉,壁炉的火光在她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将每道皱纹都雕刻得更深。我想再多挽留一下这位母亲,但她还要继续想方设法找到自己女儿的线索,临走时,我上楼拿下一条毯子,她拒绝了。
“我不能再向你奢求更多了,阿撒兹勒先生。”她似乎想从我的眼中解读出什么,那份目光很尖锐,当她意识到自己无法以以往的经验继续解构这个年轻人时,她松了口气。
“你的善意……让我想起我丈夫去世前的样子。”她挤出微笑,也许是一种久违的情感;也许是那杯热饮;也许是炉火;也许是寒风不甚。
“谢谢你。”
“……可我什么都没做。”
女人向着街道的彼方远行,她的身影在路灯下拉长又缩短,像一卷不断重播的胶片。她继续去敲响下一户人家的房门,我这缕不和谐的杂音又接着被原本的旋律所替代,她继续行进着,直到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多么讽刺,你又在对他们居高临下地释放你的同情与怜悯,阿撒兹勒,你一边扮演救世主,一边策划着下一场谋杀,你的罪行从未改变,你的困苦又怎么会消弭?”我背后的它再度发出嘲笑,它说的对,在一个这样的时代,在一个这样的社会,拥有良知和同情之心就足以成为你被残害的理由。
人们不过一笑了之,嘲弄你的愚蠢,他们早已形成这种认知,你所受的伤害、你所遭遇的不测皆是因为你自身的不成熟,哈!?羔羊之死难道是因他人嗜血成性?不过你自我的软弱无能!!
这就是常态,这就是人,阿撒兹勒,这就是以前、现在和将来我们都不得不接受的事实。我失眠了吗?我困倦了吗?也许从未像现在这般清醒,我看着桌上的传单,那个女孩,那份笑容,怒火自心底上升。
“你的内心早已知晓结果,只是依靠不断地欺骗自己来逃避罢了,你离不开我,那些真相会把你撕成碎片,你需要我来维持你那摇摇欲坠的信念和理智。”
“睡吧,阿撒兹勒。”那声音渐渐低沉,“明天又是新的一天,新的猎物,新的杀戮……直到我们再也分不清,究竟谁才是真正的怪物。”
“是的,我需要你,你只是我的工具,我惩戒他们的手段。你不是我,你只是依附于我而已,把嘴闭上,至少现在,我们的目的一致。”
“呵,一切都会在分离与偏见中统一,阿撒兹勒,我们终将成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