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一头发狂的猛兽，不顾一切地朝着面前这个罪犯扑去。所有的证据，在权势与黑暗的操控下，早已灰飞烟灭，化作虚无。真相，如同被遗弃的孤儿，无人理睬，任由践踏。昨日犯下的滔天罪恶，在今日竟能如此轻易地被化解，仿佛一切都从未发生。

众人将我拦住，泰伦斯此刻将他的所有无奈与不甘展露给了我，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他失神般的眼神令我恶心。

“阿兹！老大也没有办法，上头已经下达了最后通牒，找不到关键证据只能放人。”德雷克匆忙地拦在我身前，他的声音带着几分焦急与无奈，其他几个警员也迅速围拢过来，将我困在中间。

“这个时候你比我还要冷静啊泰伦斯，看看你们吧！多么讽刺，你们将我制止却把那个罪大恶极的混蛋放走？！”我从那几个人中挣脱向后退去，帕德里克笑看着这出闹剧，从我身旁大步走去，我看着他经过莱顿夫人身旁，“那么，再见了各位先生、女士们，祝你们过得愉快。”

帕德里克的背影在暮色中溶解，他的影子拖得很长，像一把沾血的匕首，刺穿了莱顿夫人凝固的身影。皮鞋声渐行渐远，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市政厅古老的排水系统上，那些维多利亚时代铺设的管道里，流淌着无数未解的悬案，混合着雨水与泪水，最终汇入河港。

我怒不可遏，当我看向莱顿夫人时，她平淡地看着我，一股彻骨的寒冷，从脚底迅速蔓延至全身，一切都凝固了，只有头顶飘过的阴云昭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泰伦斯的声音在暮色中碎裂，“对不起，我没有能力做到查出真凶。”他的话语带着些微颤抖，仿佛乞求原谅一般，莱顿夫人双眼看着前方，她向泰伦斯微微欠身，坐在了一旁的长凳上。

“对不起，阿撒兹勒，对不起。”我没有再看他的表情，不是愤怒，不是鄙夷，我看见那位女士如死灰般的眼神，负罪感将我淹没，沉寂比宣泄更具有杀伤力，更窒息。

良久，我目送着车辆护送这位可怜的母亲离开，泰伦斯站在那个男人的旁边，一种熟悉的陌生在二人之间蔓延，泰伦斯记得那个模样，他攥紧拳头看向这个穿着黑白衣服的人，仿佛再度回到自己刚下定决心时的那个节点。

“泰伦斯，我们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不是吗？”他转头看向自己，袭来的不是对他的仇恨声讨，亦没有情感的爆裂，只有一片无法填补的空洞。

天空的阴云越来越多，大雨就要来了。阿撒兹勒站在大楼投下的阴影中，在雨幕将这座城市彻底吞噬之前，人们的哀嚎与欲望早已涌入每一片角落，它们占据着、打压着有良知者的喘息之地，任凭腐化滋生。

阿撒兹勒向前方离去，泰伦斯立在原地，貌似有种无形的力量将他束缚，一声闹铃击穿了这窒息的屏障，“泰伦斯，你在哪？我们得到消息了，那女孩在港口的码头。”霍恩的话语很急促，似乎是刚得到消息，还没等说出下一句话，泰伦斯立马回复：“我马上来。”他冲向前面那个身影，“找到阿什莉了！”

青年回过头，眼中满是惊讶，不等他思考更多，一辆车影从警局急速驶出停靠在他们面前，德雷克在车中挥手向他们示意。三人抓紧时间往维多利亚港赶去，阿撒兹勒望向窗外，几缕细丝已经悬挂在窗沿，风暴正在酝酿。

雨水冲刷着挡风玻璃，雨刷器像节拍器一样摆动。这座城市在雨中变得模糊，在维多利亚港的某个角落，一个女孩的命运正在等待最后的裁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