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雾锁归途(1 / 2)

天罡引魂录 拉斐尔痒 2097 字 1个月前

轮渡的柴油引擎在浓雾中闷响,甲板上的鱼腥气裹着潮湿的咸味往人鼻子里钻。陆修远靠在锈迹斑斑的船舷上,指尖摩挲着狐首铜牌的纹路,沉默不语。铜牌边缘的焦痕泛着青黑,像是被鬼火舔舐过,腥甜的血气丝丝缕缕的渗入指缝。清晨的微光穿透雾霭,牌面“地脉”二字在光的照射下投下诡谲的阴影,那笔画竟如活物般蠕动,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试图破牌而出。

“闭嘴!”陆修远突然朝王浩使了个眼神,压低声音喝道,目光钉在甲板尽头的缆绳堆里。假阿春褪下的人皮随着工人搬运上了货船,随意的丢弃在那里,戏服女子的真身早已消失不见,但人皮脖颈处的蛇鳞仍在翕动,鳞片缝隙渗出黏腻的黑液,将缆绳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他眯起眼——那些孔洞的排列,分明是北斗七星的形状,第七颗星的位置正对着货舱伸出的一只木箱,箱子缝中隐约透出暗红色的微光,箱身上贴满了黄符。

“嗯,跟哑仆尸体上的莲花纹路一样。”陆修远开口道。

不再等王浩开口,陆修远朝木箱努了努嘴:“里面好像有东西,趁着大家都在睡觉,去看看。”二人贴着货舱铁壁潜行,每一步都避开甲板缝隙渗出的黑水。

“这箱子......”王浩压低声音,惊讶道:“老刘尸体上的绸缎布不也刻着‘酆都通宝’么?”说着,便用洛阳铲朝箱锁铲去。

陆修远拉着王浩迅速后撤,黏液落地化作数十条小蛇,蛇头裂成三瓣,露出森白的獠牙。陆修远冷哼一声,手腕翻转间铜钱剑青芒暴涨,剑锋横扫处蛇群炸成血雾,血雾瞬间凝具成灰衣老人的虚影:“玉清的徒弟果然爱管闲事儿......”腐朽的袍袖翻卷间甩出七枚青铜钉。

虚影发出夜枭般的尖笑,枯槁的指尖虚空划过北斗星图。那些黑血星轨突然活过来似的游动,甲板缝隙间渗出的黏液开始沸腾。陆修远咬破舌尖喷出血雾,铜钱剑沾了精血顿时发出龙吟般的嗡鸣,剑身十二枚铜钱应声解体,化作流光封住北斗七星的七个方位。

虚影在扭曲的光晕中逐渐淡去,枯树皮般的脸上却浮起诡异的笑纹:“小子...你师父没教过你...“话音未落,那些被斩断的蛇尸突然弹起,残破的蛇头裂成三瓣口器,朝着陆修远后颈噬咬而去。

虚影消散后,箱盖“咔嗒“一声弹开。箱内躺着一尊青铜匣,匣面浮雕一尊八臂尸佛,每只佛掌都托着一颗跳动的心脏。陆修远指尖刚触碰到匣盖,匣内竟然传出和张婶屋内蛇婴的哭啼声。

收拾好之后,陆修远反手将铜钱剑藏进帆布包。剑柄“天枢”铜钱的凹槽空荡荡的,昨夜与胡三太奶对峙的时候,“天枢”铜钱已经被胡三太奶拿走,只在凹槽处留下一圈焦黑的灼痕。他摸了摸怀中冰冷的铜牌,忽然想起三个月前离开茅山时的场景——瓦砾崩塌声中,玉清道长的声音从火海中传出:“北斗不全......你便是最后的锁......”

轮渡拐过鲤鱼门海峡的时候,他忽然拽住王浩的衣领:“跳船!”

货船“突突”的引擎声渐渐走远,二人从咸腥的海水中露出头来,攀住废弃码头的木桩。王浩吐出嘴里的海藻,骂骂咧咧地拧着头发:“姓陆的!你特么疯了吧?这儿他妈离这城寨才五海里!这要是被发现了...”

符咒未干,铜牌突然发烫,牌面浮现出了胡三太奶的虚影。那狐首人身的轮廓在清晨的日光下摇曳,九条雪白的尾巴中伸出八条,如同白绫般缠住了陆修远的脖颈,狐眼中跳动的青火映出他额角的冷汗。

陆修远握紧剑柄,任由狐尾勒进皮肉——因为没招啊。“是...是你先...找上门的...”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开口,喉咙间鲜血顺着铜牌滑落,血滴触碰到“地脉”二字的刹那,牌面突然浮现出二十年前的画面——酆都鬼市的暴雨夜,玉清道长带着一个孩童跪在青石阶上,孩童后背的北斗胎记渗出血珠。鬼市深处,灰衣人后背的八臂尸佛虚影在闪电中明灭,佛掌托着血莲。

陆修远震惊到无以复加,半天才憋出一句话:“三百道童...三百道童不是在龙虎山协助构建阵法么...怎么会...怎么会...”陆修远的话断断续续的,一时间接受不了这么震撼的信息。”

过了半天,陆修远还在震惊与思考中,王浩恢复了一些力气,抡起洛阳铲试图劈开幻境,铲头触及海面,海面纹丝不动,反倒震得王浩虎口崩裂。

子时的九龙城寨浸泡在墨绿色的雾气中,晾衣杆上的咸鱼滴着黑水,在水泥地上腐蚀出坑洞。

楼梯口的糯米发黑,每粒米芯都钻出细小的蛆虫,王浩踩死一只,脓血溅到鞋面竟然腐蚀出焦痕,昨日被蛇毒伤到的肩头此刻已经肿胀发紫,皮肤下的毒线扭成莲花纹。他啐了一口:“妈的,这蛇毒这么厉害,姓陆的我不会死了吧,我还没娶媳妇...”

......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陆修远指尖发颤。瓮中浮动着数百个幽绿色光点,每团光点里都蜷缩着个半透明的孩童魂魄,手脚被缠着,咽喉处钉着刻有“丙辰”的青铜钉。

陆修远望着地上的脓血组成的图案,连忙掐指:“离上兑下,革卦现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