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迟迟准备汇报进展，刚打开手机，沈淑仪的消息映入眼帘：【结束了吗？】

【定位。】

“啊？现在吗？”

此刻二人已经准备返程，那她要一个人在这等着吗？

“呐，也行的，明天来好了。你吃不吃葱花？”

“你这个地方走出来有一个三叉路口，旁边有个便利店，你在店里等我好伐？”

还可以在便利店买点吃的，为了赶时间她没来得及吃晚饭，她好饿。

便利店近在眼前，在先去买饭和听话上车之间，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沈淑仪伸手把煎饼果子递到她面前：“快上车，这里限停。”

“你以为警车是公交车么，这里离你家十几公里，我送你回去。”

“当然下班了，专门去吃了个饭。这点小事，还需要我陪你一起饿着吗？”

柳迟迟觉得眼前涌起一片水汽，刺得她眼眶酸涩，她刚垂下头，沈淑仪的声音在耳边高高响起：“快导航，这条路我没走过。”

柳迟迟下意识回忆自己最近做错了什么事，是加班没有报备，还是藏工资被发现了？

她蹲在母亲面前，双手小心翼翼地放在她腿上，昂着头讨好地笑：“妈妈，怎么还没休息呀？”

“上班呀。”

“对。”柳迟迟不自觉地快速眨眼，甚至露出一丝迷茫，这个问题的严重性和母亲所表现出来的严肃并不相符，“加班到很晚，领导送我回来的。”

柳迟迟突然反应过来，那片厂区好像是表姨工作的地方，她不再是孩子了，能够感受到表姨言行里明晃晃的恶意。

柳春红警告过她小心行事的，就算不是她的错，也要注意不被人抓住把柄。

柳春红的眉心逐渐舒展下来，她的脸上恢复成慈祥的笑容：“妈妈没有怪你的意思，我们女人家的名声是最最要紧的东西。你以后肯定还要进编的嘛，也要嫁人的，有个好名声才有好人家呐。”

柳迟迟觉得大脑木木的，每天带着口罩穿着白大褂，不仅工作忙得晕头转向，心里一直谨记的只有“消毒”，谁会注意这些？

柳春红看起来十分满意，她指着照片笑盈盈地介绍：“你王阿姨家嫂子的儿子，今年刚满三十岁，他妈妈在银行，爸爸在土地局工作，自己又是开公司的。”

“那才好嘛，我打听过了，他妈妈想娶个年轻又聪明的，你有优势哇。”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那个意思？”

“感情可以慢慢培养嘛，好男人错过可就没有了。你都二十二了，过了年后就二十三，相互了解一年就二十四，二十五岁生个孩子，恢复得还快，再生个二胎凑一双儿女，这辈子就算站稳脚跟啦。我都安排好啦，明天你们就见一面。”

“工作也算不上什么要紧的……”柳迟迟抗拒的眼神太过明显，柳春红声音渐渐弱下去，仿佛是想起来自己曾经说过的话。她偏了偏头，很快又为自己找到新的立场：“我是你妈，我都是为了你好。”

她近视六百度，眼镜戴久了总会觉得鼻梁疼，如果她这辈子站稳脚更靠得是生两个孩子，那她这么多年读的书算什么？

柳迟迟的沉默被母亲当成默许，第二天午饭刚过，相亲的时间和地点就发到了她的手机上，她只看了一眼，很快熄灭了屏幕。

她的思绪一瞬间回笼，“没了。”

“好。”

厂区像是游戏服务器，只有上下班时间里无数人登入登出的时候才会拥挤，除此之外只有冷冷清清的老人。

沈淑仪很谨慎地把握着工作中的各个节点，但又不介意在必要时候游走在规章制度边缘。

晚餐的饭菜是江小女亲自购买准备的，买菜时她情绪很好，并不像被胁迫，菜市场的监控和摊主证词相符。工友的手机里确实有江小女发送的邀请他吃晚饭的消息，而在警察问询中，江小女被问到是否杀人时的回答是“点头”。

案件正在排期开庭，但结果不难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