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雅很快回复:【是有什么事情吗?可以晚点,没关系的。】
柳迟迟感受到沈淑仪的视线正扫视着自己,她感觉自己像参加某种考试的学生,她硬着头皮缓慢地一个一个字母打出那句:【没事,就是不想去。】
她快速把手机反扣在桌子上,消息提示音很快接连响起来,柳迟迟又犹豫着翻开手机去看,光从那些话里都能感觉到周雅的语气逐渐急促起来——
【之后可能还是要麻烦你,你知道的,我找个工作不容易,而且小乔也很喜欢你。】
【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吗?我不是已经道歉了,你还要怎样?】
可是,真正要理解她的人不应该是她的丈夫吗?昨天陈老师说她们一直没联系上小乔的父亲,该负责的不是那个男人吗?
消息还在继续弹窗,沈淑仪觉得吵:“能交给我处理吗?”
沈淑仪快速拉黑对方并删除,世界一下子清净了。
“我什么?”
“对啊,我说了——原谅她而已,又不是卖给她。不喜欢就删掉好了。”
沈淑仪站在她座椅身后,伸手绕过她的下巴,托着她脸强行托起她的头:“振作点,舍弃不良关系可是不得了的行为,别搞得垂头丧气。”
“你和她的关系只是同事,职场上,你不得罪研究者和受试者才是最要紧的,退一万步说,至少也该担心会不会得罪我,毕竟我是你的带教。难道我还要担心自己得罪你了吗?”
沈淑仪回到自己的办公桌,电脑上邮件弹窗,她顺手点开,头都没偏一下,“我给你解决麻烦,你要是觉得我不对,说明你是个蠢货。能用一件别人的事让我认清一个蠢货,早早避而远之,总好过你在和我搭档的工作上犯蠢连累我。”
舆论虽然已经渐渐平息,柳迟迟却时刻反省自己,如果不是她弄丢了聊天记录,也不会错过最佳公关时间。
对话框里消失的名字很快被紧张的工作挤出大脑。
拿到知情同意书的时候她斜靠在椅子上,笑得花枝乱颤:“还好我初中读完才出来打的工,不然我和你一样不认字,都不能来替你签名。”
“知道了嘛。”刘楠扭头拍拍江小女的肩膀,“我还以为你给人骗了咯,还说有免费的药吃,没想到真是中心医院。”
“我昨天才进那个厂,才认得她,”刘楠挥了挥手,她很自来熟,“那个厂饭太难吃了,路还偏,过来要倒三趟公交车,我准备换个厂咯,之后还要来签字嘛?”
闻言,刘楠拍了拍江小女的手,口型夸张,声音又大又缓慢,像在诊室制造了一圈回音:“那你有事情给我发消息哈,我最近不跑远咯。”
江小女感激地给她打手语,她看都不看一眼,不耐烦地挥手:“别划拉了,我看不懂。”
刘楠的名字很不好念,对于“LN”不分的柳迟迟来说,她甚至要提前在嘴里演练一遍,发音也依然不标准,李医生也是。
“了解了解,你们什么时候会给她药?”
沈淑仪送走刘楠,柳迟迟带着江小女去做检查。她很温顺,温顺得像一片塞满了医用棉花的绷带,能够将带血的伤口掩盖住。
江小女温顺的动作里透露出一丝窘迫,她努力张开手,想盖住自己的伤口。
江小女顺利入组,在入院治疗并观察两周后,她放心不下家里的女儿,问能不能出院。李医生分析她的病历后同意她出院,但需要每七天回访一次。
书写日记卡对江小女来说并不容易,所以她们约定由江小女发送线上短信以及视频,描述自己的当日情况。并且约定几个特殊符号替代日记卡的日常书写,比如身体状况一切良好的话就画个笑脸。
有时劝她早点休息,有时问她饿不饿,有时什么也不说。
所以在柳春红说出——“这样工作也太辛苦了,妈妈给你找个家好伐?找个男人照顾你。”
她知道幸福是需要靠装傻维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