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强撇了撇嘴:“新药,那得多贵啊。”
在这期间,江小女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李医生。她听得很认真,但撬动丈夫的只有两个字——“免费”。
因为江小女不会说话,李医生耐心地向她解释《知情同意书》上的内容。
“进行临床试验是有风险。”
孙强一下子眯起眼睛,露出一种自认为“看破一切”的表情:“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哇,我看过那个新闻了,有个大学生就在这里做试验然后死掉了。”
他扯着江小女就想要往外走,看得出江小女平常都很听他的话,以至于在她推了男人一把挣脱后,孙强的反应非常剧烈。
孙强咬着牙,手指隔空,狠狠地点着江小女:“你再躲一个试试?”
李医生重新收起《知情同意书》,靶向药三期入组不容易,他对这个结果依旧是平静的。
柳迟迟看了眼时间,刚五点半,天黑得越来越早了。
她大跨步走回来,抓起桌子上的笔,在自己的挂号单后面一笔一划地写字:我。活。
江小女刚把纸条推出,又快速收回来补上三个字:求。求。
写“求”字的时候她先画了一个十字,再在右上角和正下方补上两点,最后依着中间一竖画了个叉。
她双手合十立,曲着腰昂头祈求着,混浊的眼睛带着泪看向李医生。家属反对的受试者对试验而言并不是最优选,这意味着对方中途退出的可能性很大。
因为医生的沉默,江小女突然往前一扑,如果不是沈淑仪眼疾手快一把扯住她,她或许会跪在医生面前。
江小女不会说话,也不识字,所幸她能听懂。李医生告诉她:“如果有不明白的,可以写下来告诉我,或者圈出来。”
转楼的时候柳迟迟拿出手机和母亲报备,今天要加班,为了防止意外来电打扰,她又开了静音。
柳迟迟看了眼走在前方的李医生,发了一个“抱歉”的表情包:【不好意思雅姐,我今天也加班了。】
“来了。”她顺手将手机放进包里。
江小女是柳迟迟接触到的第一个弱势受试者,无药可医但病情严重,无声且半文盲。
柳迟迟已经拿到证书,她补签了所有项目相关协议,而江小女可能成为她第一个完全经手的受试者——如果她的身体条件能通过伦理委员会和初筛的话。
她拿出手机,柳春红问几点回家的消息高悬在上,下面一条来自周雅:【没关系,晚点去也可以。】
对方快速接起:“是柳迟迟女士吗?”
“我是华庭物业图书室的陈老师,今天您方便来接小乔吗?”
她下意识反问:“小乔还没回家?”
陈老师的声音很疲惫,小乔的通讯录上只留了母亲和柳迟迟的联系方式。她有想过联系小乔的父亲,通过物业找到业主号码,物业电话打过去,依然是无人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