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身旁传来牧恒的低喝,方茗只觉自己如同小鸡,被迅猛的苍鹰猛地抓起。
急促的错位让其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余光中看到白衣身影挥起手中长剑,再度凝聚出那道恐怖的白色剑光。
终于,方茗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
梦里,方茗仿佛坠入无边的深渊,周天是无尽的白色剑光,光怪陆离,眼花缭乱......
忽有一剑“咻”的一声刺了过来,方茗在恐惧与绝望中大声怒吼。
“不!”
方茗蓦然睁开眼,猛地翻身坐起,双手撑地,来不及擦拭满头汗水,只是大口大口地喘息,一身的长袍已然湿透。
片刻后,方茗平静下来,这才有心思观察四周景象。
映入眼帘的是一簇篝火,正噼里啪啦燃烧着,驱散了入夜的寒意。
此时,他才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处岩洞中,周围漆黑一片,洞口狂风呼啸。
若不是眼前篝火明亮,怕是伸手不见五指。
目光透过火焰,方茗注意到另一旁侧躺着的牧恒。
“牧长老?”
方茗起身走近,轻声呼叫。
牧恒身体微微蜷缩,眉头紧锁,仿佛陷入昏迷之中,对方茗的叫唤毫无反应。
凑近查看,一道狰狞的伤口坦露在方茗的视线中,正往外渗着黑血,从肩胛直至腹部。
以及,牧恒手中紧紧握住的一个木雕。
刻着一个笑颜纯真的小女孩。
方茗将手指探向牧恒鼻子,隐约一丝微弱的气息,断断续续。不加干预的话,后者极有可能会长眠于此。
救?
还是不救?
横在方茗面前的一个抉择。
倘若相救,且不说牧恒是否恩将仇报,那白衣仙人确是实实在在得罪了。日后若是修仙界相遇,免不了一番波折。
况且,虽然不知灵剑山是正是邪,但显然牧恒并不是什么善茬。
或许在修仙者眼中,凡人皆如蝼蚁,生命不值一提。那追杀牧恒的白衣仙人如此,牧恒亦是如此。
而且,冥冥之中,方茗有股直觉,牧恒并不只是单纯地想让自己为其解毒。他来到南丰城并非偶然,而是另有所图。
可若是不救,甚至加以害之,固然能消除所有顾虑,但同时也断绝了摆在眼前的修仙之路。
自己也将背负上忘恩负义之名。虽然药铺是因牧恒而被白衣仙人一剑摧毁,但事实上自己却是被牧恒所救。
一番思绪后,方茗看着气若游丝的牧恒,眼神逐渐坚定。他取出随身药箱中的匕首,缓缓靠近牧恒......
半个时辰后,方茗坐在洞口石墩上,望着天上圆月,任由寒风刺骨,心中满是惆怅,以及迷茫。
最终,深深地发出一声叹息。
“如果我是那上天遁地无所不能的仙人就好了,何须有诸多的顾虑?”
良久,身后传来一道咳嗽声。
方茗站起身,收拾心情,踱步回到洞中。
牧恒面色惨白,汗水直流,正颤抖着用双手撑起身体。他低头瞅了眼胸前缠着的纱布,又看向方茗,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以及复杂。
靠着石壁,牧恒双手攥着木雕,声音极其虚弱:“坐下来聊聊。”
跳跃的篝火将两道光影映在石壁上,勾勒出二人自见面以来第一幅温馨的画面。
牧恒深深地看了方茗一眼,面露追忆:
“你长得可真像方林。”
“你出生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方茗面色不变,安静地听着,心中暗暗思量:难道,自己这便宜老爹也是一位仙人?
但若是仙人,又怎会染上重病身亡?
“方林是我师兄,你得叫我师叔。”
方茗连忙起身,恭敬作揖,“师叔!”
牧恒指着方茗的心脏,“你的命,也是我救的。”
“二十年前,你出生之时先天无心,方林委托我前往北海遗迹取来瀚海灵珠,封锁在你的心脏处,你才得以存活。”
方茗恍然:这是个兄弟情深的感人故事,随即再次作揖,“方茗感谢师叔救命之恩!”
怎料牧恒突然话锋一转:“后来他抢了我的山主之位,即位那天,他无故消失,我就成了山主。”
......
啊这!
兄弟因权力反目成仇?这个剧情有点狗血老套。
方茗头顶直冒黑线,一时间,作揖的双手无所适从。
他能想象到,牧恒就算成为了山主,也必然少不了“靠着方林消失才侥幸成为山主”之类的流言蜚语。
气氛陡然凝固,四周静悄悄的,唯有洞口寒风的呜咽声。
最终,方茗心怀忐忑,率先打破沉默:“师叔,南丰城死的五位少女,是您杀的吗?”
牧恒诧异,随后摇头道:“我从未在南丰城杀过人。”
方茗面露奇怪之色,以牧恒的身份,没必要欺瞒自己。
而那白衣仙人极有可能便是老杨口中万剑府的墨上仙,但牧恒若不是那杀人的妖魔,那白衣仙人为何会持剑追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