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柳青衣袖一震,缓缓抬眸,望向裴让:“裴大人,那三万百姓是命,七岁小儿便不是命?”
“所谓被斩稚童,曾数次虐杀女童,并且埋尸在先!此等提要尔等是不知,还是刻意不提?”
“好个处置家奴!”裴让放声大笑,“事发之时,两百踏霄营,诛邪台一众校尉,乃至全城百姓皆在现场!”
“有何不可……”
“准!”昭明帝大手一挥。
传召声浪依次传递,穿透三重宫墙,霎时宫门洞开。
不多时,香炉吐出第五道青烟时,踏霄营百户以及霍临锋、晏宁等人被召进承乾殿。
当听到那句“今日这剑,不斩冤魂,只断公理!只杀吸髓吮血,不给人活路的蠹虫”时,武将行列爆发出声浪。
“我等也愿为李大人担保!”晏宁等人踏前一步,躬身行礼。
“砰砰……”御案上茶盏突然发出清脆磕碰声。
“回陛下,确有此事,乃太祖所立。”孟守拙白须陡然扬起,“凡遇邪祟作乱、官吏失德,可先斩后奏……更莫说地方世家。”
守旧派官员的笏板在掌心微微发颤,这才想起此事。
而孟守拙所言“先斩后奏”四字,分明便是替李通明披了层诛邪台的虎皮。
孟守拙捋须大笑:“严大人此言正合老夫心意!”
鎏金漏刻的水珠坠入铜壶,朝堂陷入诡异的寂静。
二字如惊雷劈落,御史中丞猛然抬头,瞳孔骤缩。
“陛下圣明!”
赵瑜紧绷的脊背终于松懈,手心已满是汗水。
……
他昨晚睡得很香……又梦见自己死后受香火供奉成神。
起身穿好衣物,系好衣带,动身走到院中掬起一捧井水泼在脸上,立时清醒了许多。
粗布劲衣背后洇出深色汗痕。
听见动静,两人齐刷刷收势转身,黝黑面庞上绽开憨厚笑容,同时抱拳道:“大人,您醒了!”
“劳烦大人惦记,昨夜睡得很是安稳……”
他俩夜里因为发愁,铜铃大的眼睛互相瞪着直到天明,中间硬是把烛火都瞪灭了三回。
人家好歹是来投奔他的,虽说不能给予锦绣前程,但帮忙找个落脚地,谋个差事尚在情理之中。
“这麻烦什么。”李通明摆手笑了笑,随后从乾坤尺中取出昨日朱立身给他的流火麦饼,正好还剩几个,抛给两人,“接住,早饭!”
麦饼方一入口,两人便尝出与军中那等普通灵谷不同,气血之力在体内不停翻涌。
……
李通明带着两人,指尖刚触碰到门闩,正欲外出。
“请问此处可是李通明李大人的住所?”尖细嗓音刺破晨雾。
入目是个面白无须,手捧明黄卷轴,宦官打扮的太监。
片刻过后,宣旨太监在禁军护卫下离开。
老头的关系这么硬?
宦官先前拿腔拿调的宣读声还在他脑海中打转:
不对!
好像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一旁,高安和郭卫二人交换眼神,各自看见对方虎目中闪过的亮光,愈发觉得追随大人定然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