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慈微微蹙了蹙眉,随即捻指作诀,一簇白色光团自她掌心骤然绽放开来。沧琰将门掩得实了,旋过身,便见了一室的明亮。眉梢微微上挑,却究竟什么也没说,只提步往里走了些,抬眼环顾了一圈儿屋内的布置。
周遭的一切陈列皆干净齐整,全然看不出分毫屋子主人已然不在的模样。不待二人对此如何作想,便听闻身后传来的一声木门被人自外小心翼翼地推开的悠长声响。
二人顾不得其他,齐齐旋过首望向来人。
入目便是赵生憨厚的一张面容,随即视线缓缓下移,便见得他手中捧着的一提食盒。
赵生自顾走近屋里,朝着他们咧嘴一笑,行至桌案旁,刚将食盒落下。忽然想起来什么一般,瞳孔瞪得溜圆,似是不敢置信,他缓缓抬首,目光落在云慈掌心\凝聚未散的白色光团之上,呆愣愣地道:“那是…什么?”他这话甫一问出口,云慈与沧琰心下俱是一惊。却也知晓,此时再将法术收回,不过是掩耳盗铃、毫无用处之举。二人眼下也顾不得方才如何古怪,侧眸相视一眼,默契地自对方眼中瞧出了将赵生打晕、换处地方落脚的意图。此遭子想法尚未来得及实施,二人却忽然看得明了,赵生瞪圆的双目之中,哪里是惊骇与惧怕,分明是泛着光莹的崇拜。果不其然,只见赵生眼神愈发明亮,声音激动地打着颤:“二位恩人…竞是会使仙术吗?”
“仙术?“云慈被他问得微微一愣,缓缓垂下眸子望向手中的光团,“赵大哥所言的,可是这个?”
赵生猛地点头。
他激动地想着,今夜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哪怕是要他跪下来磕上九百九十九个响头,他也定要央求他们将仙术教授于他!若是学会了仙术,他就可以给妹妹报仇、保护好母亲、来日报答于恩人……亦能够叫此生所见的全部恶人都付出应有的代价!
岂料沧琰接下来的话却将他心头方升起的熊熊烈火一盆凉水浇了个透彻。只见他朝着云慈指尖的方向轻描淡写地瞥了一眼,勾唇道:“赵大哥误会了,这哪里是什么仙术,不过是我与夫君二人营生的小手段、几个不打眼的小小戏法罢了,和街上那些个杂耍卖艺的无甚差别。”赵生看了看他,仍不死心,又转过眼定定望向旁侧的云慈。云慈阖了阖眼,旋即一双紫眸颇清亮澄澈地回视他,神情自若地道:“确实不是仙术。“此言着实非虚,光团是由沧琰体内的魔气凝聚而成,自然算不成是仙术。
赵生心下失望,却也没说什么。轻轻叹了一声便认了命,抬手打开方才置在桌案之上的食盒,将里面的几盏碗碟拾了出来,齐齐整整摆放在案上。他不甚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嘿嘿一笑:“方才在满月楼,因为我的事情,白瞎了你们一大桌子的好酒好菜。按理说,我应当是要照价赔偿给你们的,只是我家中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他顿了顿,“这些菜,是我中午临行前做好了的,当时我还不知晓那周管家会带我去满月楼…说至于此,他抬手朝着自己的唇瓣狠狠拍了一下:“……瞧我这张嘴,好好的,又说起这些!”
话音落下,他已然摆放好了碗碟,又探手进入食盒,拾出两双筷子,落在云慈与沧琰面前的碗沿,蠕了蠕唇瓣,仍旧有些难为情:“今日便先补给你们这一桌子,拳当作赔偿。你们先前也没吃上几口,又带着我耗费那么些气力,应当是饿坏了,快吃些吧。”
说罢,见二人依旧没什么动作,赵生连忙补充道:“你们放心,这饭菜虽是中午做好了,现下有些凉了。可当真是干净的、没有人吃过的!”云慈垂眸望向案上的几碟子小菜,皆是些清淡的家常菜式,瞧着还算宜人。颔首同赵生道上一声谢,她落了座,拾起碗,夹了一筷子菜,抿唇咀嚼片刻。不知是实在饿了还是怎的,味道竞是出乎预料的不错。见她吃的香甜,沧琰也实在没忍住,坐在她身侧的桶椅上面,亦是随手夹了几筷子送入口中。方才尚且隐隐稍带着几分不屑一顾的眼眸倏忽不可置信地时得溜圆,须臾又探手去夹了另外的几碟子小菜,竞是无一例外味道可人。他撇了撇嘴,好了伤疤忘了痛似地耸肩怼了怼云慈,莫名其妙地问道:“你喜欢?”
云慈不解:"喜欢什么?”
沧琰并不答话,只是侧眼瞥向满桌的小菜,所问是何物皆在不言之中。云慈心下愈发觉着古怪,无论是如今、还是方才,沧琰今日的一言一行哪处皆透着古怪。是故她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抬起一手,将手背搭在后者的额上,随即喃喃地道:“也不热…”
沧琰却没准备就这般作罢,一把握在云慈抬起的腕上,力道倒是不大。他直勾勾地盯着她,再度重复了一遍方才的问话:“你喜欢吗?”云慈心下颇是无奈,莫说是那些个小菜的味道当真是不错;便是不如何,当着人家赵公子的面儿,也定然是不能够承认的。顿了顿,她努力折中地答道:“尚可。”
岂料,即便是如此,沧琰仍旧不甚满意,张开双臂蓦地一头扎进她怀里,将一张脸埋在她胸前的衣襟之上蹭了再蹭。半响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嘴角一瘪,喉间竞是发出一声鸣咽,随即是一声细弱到几不可闻的低语:“我也会做饭的……”
若说方才只是觉着古怪,如今云慈便是再迟钝,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