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抬起头,浅浅颔首。
他歪头看着她,目光专注。
“我是认真的,我会帮你完成你想做的事,无论是救下那些孩子,还是开间望南国最大的书坊。”
梧桐叶片随风飘落,似是随月华一同洒下的漫天花雨。他说的话固然与她方才想象的不同,却叫她心底涌起某种胆怯的确幸,下意识向他确认,“真的吗?”
“当然。"他回答得很干脆,“你不信我?”他没告诉她的是,影一入影笙会十年,欠下的虽是血债,得来的却是真金白银。
前些日子去裁决司问账时,他名下的赏金已足够买下万亩良田,曲臻想要书坊,他大可为她开上几十家、上百家,如此一来,也算物尽其用。月光落上曲臻惨兮兮的小脸,她捏着梁有依腰间的锦带,怔怔看了他许久,某一刻,终于如释重负地笑了。
心里像是开出了一团大到装不下的花,她担心自己笑得太狼狈,又一头撞进他怀里。
“太好了。“她用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我还担心你做了掌门之后,心里便装不下我了….”
“所以你方才伤心的是这件事?”
梁有依扳住曲臻的肩膀,将她从自己怀里拖了出来,反手攥住她冰冷的手,拉着她往韩府的方向走,“你觉得我想做掌门?”“难道不是吗?”
曲臻急得直跳脚,“你先前你是无桨之舟,想要上岸,方才又一脸得意地告诉我你成了掌门,掌门大人日理万机,又如何会与我这般名不见经传的小女子一同经营书坊了?”
“我做掌门是为了助你查清轩辕宴的事。”梁有依说话时阴阳怪气,还刻意扬起了尾音,“曲小姐聪颖过人,此等小事,难道还需要我明说?”
曲臻在旁笑得花枝招展的,一想到他们之间险些闹出天大的误会,又气不过地朝他胳膊上捶了一拳,“那你为何不明说?"她理直气壮地质问他道:“说好的十四来见我,结果快到十五了才来,来了又逞掌门威风,谁知道你在意的究竞是我还是掌门之位!”
梁有依轻笑,“掌门之名都是曲小姐给的,我又怎会如此不识大体,舍本逐末?″
“若果真如此,那今夜便有的聊了!”
曲臻带着梁有依的手晃悠起来,“实话说,小女不仅有以命换命之计,还有一招虎口夺食之法!”
两人一路有说有笑地行过暮色长街,原本恼人的风似是被化去了寒意,月色正好,但总归也该回去休息了。
梁有依在曲臻劝说下同意留在韩府过夜,他本就是为她而来,自然想一睁眼便能见到她。
夜色已深,曲臻不想再劳烦阿肆开门,便拉着梁有依绕过韩府宅院来到后墙墙根底下,要他教自己翻墙。
韩府的院墙比栖云山庄后院的还要高上一尺,如此高度,之于曲臻而言还是颇有难度的。
“翻墙有什么好学?"梁有依如是说着,一个箭步冲上前扒住院墙,身子向上一腾便稳稳落于墙头,他蹲在原地转头朝院内望去,仿佛被什么东西吸引住了视线。
曲臻没留意到梁有依的反常,打从她见到他的那刻起,她那一直悬在喉咙口的心便彻底沉了下来,若非知道他在屋内,她方才也不会冒险将那群扮作衙役的人放进来。
眼下,曲臻瞧准院墙的高度,摩拳擦掌地后退出去几步,而后一个猛冲,临近后再飞身起跳,指尖虽是钩住了墙头,双臂却使不上力,整个人眼看着便要掉下来。
幸好梁有依及时转过头,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将她整个人从半空中提了上来。
曲臻好不容易爬上来,嘴上念叨着″好险",却听梁有依在她耳边轻声嘀咕了句,“他怎么也在这儿?”
曲臻拍着掌心的灰望下去,紧接着便看到一个头戴乌纱帽的熟悉身影正站在院内抬头望着他们,袍角迎风微微掀起,原本和朗的面容上却不带一丝笑意。“徐大哥?”
曲臻狐疑之际,梁有依已纵身跃下,回身朝她张开了双臂,曲臻纵身迎上去,腰身在空中被他稳稳托住,轻巧落地,转而看向了徐怀尚。“我就猜到你们不会走前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