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梅菲斯特的童谣(5)(1 / 3)

摘自爱丽丝·德罗斯的暗访手记

1882年4月26日,泰晤士河废弃驳船“黑帆号”

河面的雾气裹着刺鼻的焦油味,将驳船笼罩成幽灵船的轮廓。当最后一个孩子爬上甲板时,那个独眼男人正从船舱钻出,活像从酒桶里滚出的腌鲱鱼。他歪戴的海员帽滴着浑浊的河水,左眼蒙着块绣有船锚纹章的黑布,右手却紧握黄铜六分仪——类似皇家海军天文官的制式装备,边缘磨损处露出暗沉的包浆。

"嗝——"他打着酒嗝晃到我面前,酒气中混着硝石与海盐的腥气,"这位湿透的圣母……嗝……是来泰晤士河捞死鱼的?"

我按住藏在裙摆下的毒针戒指,瞥见他军靴鞋跟的异样凸起——那是议会警卫队去年淘汰的微型手枪改装痕迹。看起来他和官方有些联系。

"爱丽丝·德罗斯,《泰晤士报》记者。"我故意让相机包的铅皮夹层发出声响,直觉告诉我这个时候亮出记者身份会更容易获得这个男人的帮助"带着三十二个活证据逃离地狱,需要个清醒的舵手。"

他的独眼眯成缝,六分仪的棱镜折射出我领口的曼陀罗胸针:"清醒?哈!"他猛灌一口朗姆酒,酒液却顺着胡须流进领口,话语中带着一点宿醉的朦胧,"这河里漂着的尸体,可比活人清醒得多……"

他踉踉跄跄地走向罗盘台,仿佛下一秒就要醉倒在地上。他晃了晃手里的酒瓶,在发现空了之后随手一抛。酒瓶在甲板上滚动的轨迹好似"SOS"的摩斯密码,而他的靴尖正无意识地敲击着相同节奏。多么神奇,这个男人表现出一副颓废酒鬼水手的样子然而潜意识的行为却透露着训练痕迹。

"奥菲那疯子呢?"他随意的嘟囔了一句,掀开罗盘盖,露出暗格里染血的齿轮钥匙,"又留在火场里扮基督山伯爵了?"

"如果你指那个自称约翰·福尔摩斯的男人,"我跟在他后面,当我试图去拿那把钥匙时他拽住了我的手,"他正用□□给议员放烟花。"

水手的独眼在六分仪的冷光中骤然收缩,他突然间褪去了伪装,近乎冷酷的上下打量我。紧接着他收回拽向我手腕的手,靴尖碾过甲板上"SOS"的摩斯密码痕迹,仿佛在抹去某种耻辱的印记。这时候的他直起腰来就像一柄军刀,"既然你报了真名,"他掀开罗盘盖的暗格,染血的齿轮钥匙叮当落在黄铜刻度盘上,"不妨告诉你——那疯子的真名是奥尔菲斯,而我叫何塞·巴登。不过在这条河上……"他拔出匕首插进舱壁的通缉令,刀尖正穿透"黑帆号船长"画像的眉心,"我们都用死人的名字。"

我按住被捏出淤青的手腕,瞥见暗格里散落的工牌碎片——编号B-17的铜牌边缘沾着脑浆干涸的污渍。"所以约翰确有其人?"

"一个被改造成活体压力计的可怜虫。"何塞用酒壶敲了敲蒸汽压力表,表盘玻璃后的指针看起来是骨头磨制的,"上周四,那个倒霉蛋因为少运了三磅煤,被监工打的变成了一具倒在我们面前的尸体……"他突然暴怒地踹向船舵,生铁齿轮发出濒死的呻吟,"而我们的奥尔菲斯先生,正需要这具尸体当门票混进地狱!"

货舱突然传来贝丝齿轮脊椎的尖锐嗡鸣,何塞的独眼闪过一丝警觉。他扯开舱壁的潮汐图,露出背后钉满的工厂平面图——红线从童工宿舍直通地下金库,标注着斯特林画廊的蓝玫瑰纹章。"你以为奥菲真是为了救孩子?"他冷笑时金牙泛起毒药般的幽绿,"那疯子追查的是议员和斯特林家族的齿轮交易账本!"

何塞·巴登倚在锈蚀的船舷上,单片眼镜后的独眼扫过甲板上的孩子们,像验货员评估一批走私古董。他工装裤上沾着海盐与焦油的腥气,袖口露出的黄铜六分仪却透出皇家海军制式装备的精密感——这男人把两种身份缝进了同一具躯体。

"当然,奥菲从不会跟出地狱的人一起出来,"他用鞋尖踢开甲板上的老鼠尸体向我补充道,从怀里掏出银酒壶灌了一口,挥挥手示意孩子们进来,"尤其当受害者是小姑娘时……那疯子会想把整座伦敦塔炸成烟花。"

当贝丝领着机械童工蜷缩进货舱时,何塞的独眼突然闪过一丝寒光。他掀开甲板暗格,拽出捆用油布包裹的粗麻衬衣——警方证物室的编号还印在领口。"让完整的孩子换上这些,"他抛给我半块发霉的巧克力,"至于那群小齿轮怪物……"

"他们不是怪物!"我愤怒的打断了他的话。

汤米站在我身后用钳子手敲击船舵,铸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