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用名而已,"我撕开衬衫下摆为少女包扎,故意让毒针戒指在约翰的视线内闪光,我怀疑约翰和福尔摩斯都不是眼前这个男人的真名"就像你可以叫我华生,或者随便什么顺口的代号。"
约翰定定的看着我,突然攥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捏碎骨头。他的虹膜在明暗间疯狂缩放,仿佛有台失控的显微镜在解析我的灵魂。"华生小姐,"他一字一顿地说,喉音带着催眠师特有的韵律,"这名字比硝酸甘油更适合你——既能止痛,又能引爆。"
孩子们不远不近的围着我们,小心翼翼的评估着我们的行为,铁笼被窃窃私语填满。一个脊椎接驳着蒸汽管道和齿轮的女孩突然用机械声带高喊:"妈妈说侦探会抓住开膛手!"她自我介绍叫贝丝,说话时气管喷出的齿轮滚落在地,与约翰靴跟碾碎的铜钉奏出诡异的协奏曲。
我掀开相机皮套,镁光灯将这一幕永恒定格:侦探站在齿轮地狱中央,身后是三十三双被机械改造的眼睛——其中二十二双属于议会失踪儿童档案,余下十一双的编号尚未从任何报纸讣告中抹去。
我无意过多赘述孩子的眼神交流,尽管他们需要慎重判断我们的出现是否是一轮新的骗局。当约翰宣布时间不多的时候,每一个孩子都凑到了我们身边。
当最后一道铁笼锁链在硝酸甘油的腐蚀下断裂时,通风管道深处传来蒸汽锅炉濒死般的轰鸣。约翰——或者说此刻占据这具躯壳的某种更黑暗的存在——突然扯开沾满机油的工装领口。他的瞳孔在煤气灯下分裂成两重深渊:左眼扩散如无星之夜,右眼收缩成针尖般的冷光。
"排成三列!"他的吼声带着解剖刀刮骨的锋利,每个音节都刺破孩童们的啜泣,"贝丝带前队,用你的齿轮脊椎感应气压波动!汤米断后,每过转角撕一块铁皮做标记!艾玛——"他拽过铜钉皮肤的女孩,手指精准按压她锁骨下的三叉神经节,"我要你每隔七秒模仿蒸汽警报,音调升半阶!"
这绝非普通工人能拥有的洞见。当第一个守卫的提灯从拐角扫来时,他的指挥艺术彻底展露:
贝丝,被他选中带队的脊椎焊接齿轮的少女,她用机械肘关节撞开生锈的格栅,齿轮摩擦的火星如萤火虫群般照亮前路。当守卫的提灯扫过时,她突然模仿蒸汽阀泄压声——完美的口技让追兵误判方向。
汤米是个钳子手男孩,他将改造过的右臂插入管道裂缝,像开罐器般撕开铁皮。铰链关节迸发的力道让我瞠目——这具瘦小的躯体里藏着足以掀翻马车的蒸汽压力。
约翰紧跟着踹翻装满滚珠轴承的铁桶,数千颗钢珠如蝗群般倾泻而下。钢珠撞击铁板的声响被他刻意引导,形成《马赛曲》的诡异变奏——守卫们显然接受过军事训练,条件反射地朝国歌节奏传来的方向集结。
我从暗袋抓出浸过鲸油的姜饼屑,撒向通风口锈蚀的格栅。饥饿的老鼠群瞬间化作棕色洪流,其中几只的尾巴上绑着微型磷粉囊——这是线人传授的东区□□伎俩。当守卫的皮靴踩中鼠群时,爆炸的蓝火点燃了他们的呢绒裤脚。
艾玛,那个铜钉皮肤的女孩始终殿后,用钉帽上的微型棱镜反射煤气灯光。当第五个守卫循光追来时,她突然癫痫般抽搐,机械眼球弹出击碎对方的颧骨——这分明是精心计算过的杀人技。
在约翰的安排下,几个大一点的孩子跟着他像操纵管风琴般按压墙上的气压阀,十指在铜质旋钮间翻飞起舞。不同管道喷出的蒸汽被他编排成致命的交响乐:左侧喷口释放硫化氢毒雾,伪装成常见的废水臭气;头顶导管射出120℃的过热蒸汽,将追兵烫成煮熟的虾子;右下方隐蔽阀门突然泄压,轰鸣声完美掩盖孩童的脚步。
"左转!"他暴喝时扯下整段橡胶软管,缠住贝丝的机械脊椎充当临时防毒面具,"数七下心跳后闭气——除非你们想肺里长满铜锈!"
当贝丝的齿轮脊椎感应到第三段通风管道的异常震动时,我们已站在了死亡走廊的入口。浓稠的硫磺蒸汽在此处凝结成帷幕,将走廊切割成模糊的方格,宛如恶魔精心布置的棋盘。约翰——或者说此刻主宰这具躯壳的暴君——突然扯下工装衣袖,露出小臂上虬结的疤痕,那些蜿蜒的伤痕竟与走廊地板的铆钉排列完全吻合。
"跟上我的脚印,"他的声音像绞盘绷紧的钢索,"这里的每块铁板都是伯灵顿从印度殖民地学来的把戏——用童工测试机关灵敏度可比雇工程师便宜多了。"
通风管道的尽头横着条蒸汽弥漫的走廊,两侧玻璃窗后是沸腾的钢水池。约翰突然拽住我的束腰,力道大得几乎勒断肋骨:"地板是压力感应机关!让孩子们踩着我的脚印走——每一步都是阿富汗地雷阵的变种!"
他的旧靴像一双真正的军靴在铁板上踏出诡异的节奏,第三块板用脚跟重击两次,触发左侧蒸汽幕掩盖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