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皮鞋底碾过煤渣的刹那,磷粉与硫磺在黑暗中迸发出幽绿色萤火。这些诡谲的光斑并非随意洒落——我根据《海军星图观测手册》调整步幅,尽量使每个荧光脚印的间隔在28英寸,正是守卫提灯摇摆的视觉滞留盲区。车间西侧的铸铁排水口如同神话中刻耳柏洛斯的咽喉,喷涌出的硫磺蒸汽在月光下扭曲成希伯来秘符。黄绿色烟柱时而膨胀如垂死巨人的肺叶,时而收缩成指向地底的箭头;当腐臭中析出一缕苦杏仁的死亡芬芳时。当我数到第三个车间时,我知道禁闭室仅隔着一道液压闸门——□□挥发的气息永远忠实地为地狱之门导航。
我贴着蒸汽管道的铸铁浮雕潜行,这些维多利亚时代引以为傲的工业纹章此刻成了最佳掩体。管道表面凝结的露珠混合着硫化物,在工装裤上蚀刻出毒藤蔓般的抽象画。忽然,一阵异常的震颤从脚底传来——不是机械的脉动,而是人类指甲抓挠金属板的声响,频率恰似摩尔斯电码的三短三长。
我靠近锅炉房外墙时,月光将我的影子投进一滩冷却的钢水。借着镜面般的金属液面的折射观察头顶横梁的异动——某个穿工装的男人正被倒吊着鞭打!他一边咬牙忍耐着一边试图用高悬着的脚踝解开蒸汽阀螺栓!我急退半步,灼热的蒸汽束擦着耳际射入夜空,将乌云烫出个冒烟的窟窿。惩戒室的铁门像块溃烂的疮疤嵌在砖墙上,门缝里渗出的血珠在蒸汽中凝成赭色雾霭。我贴耳细听时,皮革撕裂血肉的脆响与齿轮转动的嗡鸣正编织成地狱的安魂曲——那是种精密的恐怖,每九下鞭笞便夹杂一次液压泵的嘶吼,仿佛在为施暴者计数。
我小心的变化角度和位置借助钢水窥伺这间惩戒室,墙上挂着的不是寻常鞭绳,而是浸泡在玻璃罐里的牛筋长鞭——液体泛着诡异的蓝绿色,显然是掺了盐碱与辣椒酊的混合液。墙角铁架上陈列着维多利亚时代外科手术器械的扭曲变种:扩胸器被改装成拉伸肋骨的刑枷,截肢锯的齿尖焊接着倒钩,甚至还有台蒸汽动力的拔甲器,软管连接着天花板上盘踞的铜蛇管道。
血腥味里混着熟铁的锈味、腐烂绷带的霉味,以及某种甜腻的焦糊气息——后来我才知道那是烧灼伤口止血的烙铁味。蒸汽从地砖缝隙涌出,将这一切蒸腾成黏稠的雾,附着在皮肤上像层半凝固的血浆。
唯一的光源是悬在受刑者头顶的煤气灯,灯罩被刻意涂黑半边,使得监工的面容永远藏在阴影中,而受刑者的每一寸痛苦都纤毫毕现。铁钩链条的投影在墙上摇晃,宛如正在行刑的巨型蜘蛛。
我不愿去回忆鞭声究竟响了几下之后,监工粗暴的将受刑者从横梁上的挂钩上取下来摔在地上。受刑者仿佛一条溺水的鱼,在地面上抽搐了几下就开始大口大口的吞吐空气。
"约翰!"监工用靴尖碾过他溃烂的脚踝,"第二次延误运煤车,你是想当活体减速器吗?"
约翰,我终于知道了那个可怜人的名字。他剧烈咳嗽着,喉间滚动的血沫精准喷溅在对方锃亮的皮靴上——仿佛是经过计算的挑衅。他佝偻的脊柱呈现出教科书式的矽肺病体征,连指尖因缺氧泛起的绀青都模仿得无可挑剔:"求您……再给次机会……" 嗓音沙哑如生锈的齿轮相互摩擦。
我蜷缩在通风管内,指尖死死扣住管壁的铆钉。原计划是绕过惩戒室直捣地下实验室,但眼前景象让怀表中的毒药胶囊变得滚烫——那些胶卷拍不到此刻正在发生的谋杀。
"远处的哭声不会比眼前的更刺耳。*" 我拧开束腰暗袋里的发条装置,这是用八音盒机芯改造的声学武器。当监工高举三叉钩的瞬间,我将簧片调至《友谊地久天长》的频率——在蒸汽管道中,这旋律会被扭曲成溺死者的哀嚎。
在爆鸣声炸响时,整个惩戒室陷入癫狂。汽笛般的嘶吼从四面八方涌来,仿若千百个冤魂同时尖啸。刑具架因共振自行摇晃,好像一场场不情愿的忏悔。监工惊恐地撞翻辣椒酊罐,液体泼溅在蒸汽阀上引发小型爆炸
我踹开铁门冲入硝烟,用淬毒裙撑钩刺穿监工大腿动脉。甩开躺到在地上哀嚎的监工,我冲向约翰。他看起来很幸运的没有被这场意外吓到,早就借助监工慌乱的空隙站了起来,此刻正站在原地活动被禁锢的手腕。
"跑!" 我拽住约翰的手腕,却发现他正用上一刻勾着他的铁钩精准挑断了监工的跟腱——这种手法绝非普通工人所能掌握。
"左转第三管道,气压阀每七秒喷发一次!" 他反客为主地领路,咳嗽声奇迹般消失。在冲过一排排紧闭着的大门时突然刹住脚步,暴怒地踹向铁门:"里面有孩子!"
这一刻我彻底确信——这男人是比议会阴谋更危险的谜团,但恶魔的剑偶尔也能斩断恶魔的枷锁。我们拖着重伤的监工闯入禁闭室,将他的指纹按在液压锁上。
液压门伴随着地狱熔炉般的轰鸣升起,硫磺蒸汽裹挟着腐肉与□□的甜腻气息扑面而来。十三具瘦小的躯体蜷缩在铸铁囚笼中。他们衣不蔽体,缺乏休息,裸露消瘦的脊椎与他们每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