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自然也不知,一直面无表情站在原地好似完全隔绝外界的盛从渊,从宋衿禾向他踏出第一步时,袖口下的小拳头就攥紧了。心脏好似快从胸腔内跳出来了,红热一路从耳后到脸颊,甚是继续往脖颈蔓延而去。
无人知晓盛从渊此时心里的千回百转,短短片刻间,他已在故作坦然面对和转身拔腿就跑两种想法中来回挣扎了数次。挣扎无果,宋衿禾已是走到跟前,大大方方地道:“哥哥,你的衣服好漂亮,可以告诉我是在哪间铺子买的布料吗?”盛从渊呼吸一窒,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能如此直接将这等冒昧的问题问出口的。
虽然他一点也不觉得冒昧,但若是换作他,大抵是憋死也问不出半个字的。不仅憋着问不出半个字,此时他也答不出半个字来。盛从渊脑子里一片空白,甚至没敢转头正眼看向眼前矮他半个头的小女娃。他在紧张,他在不适应,他在极力鼓起勇气和他惦记了好多天的漂亮小女娃说上一句话。
可宋衿禾当然不知他在想什么,只知两人之间沉默了好一会。她歪了歪头,径直把小脸凑到盛从渊别过的视线前:“哥哥,你不想告诉我吗?″
盛从渊瞳孔一缩,避无可避地直直撞进宋衿禾湛亮的黑眸中。她漂亮的脸蛋清晰入眼,近在咫尺。
她身上带着奶奶的香气,好似一朵甜腻的花儿,在他眼中绽得灿烂。“不、不是…“盛从渊舌头有些打结,下意识后退了半步,又低下头来,声音几乎微不可闻,“我不知道。”
他这般模样甚是无趣,且很失礼。
以往他在外和同龄小孩相处时,大多数孩子都会因他这般看似抗拒的样子觉得委屈了或是厌恶了,哼他一声,便不会再多搭理他了。但宋衿禾不知是性格使然还是当真对这衣服喜欢得紧。亦或是,她只是觉得这个被她吓得后退的哥哥有些有趣。她勾着唇角,精致的绣花鞋踢起裙摆又大步朝盛从渊靠近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再次拉近,她不依不饶地追问:“不知道什么,不知道想不想告诉我,还是不知道衣服布料是哪间铺子的?”盛从渊的脸红再也藏不住了,连着脖颈都泛起了绯红,后背热烫得似要冒汗。
她离得好近,还把他那日下午偷听了许久的叽叽喳喳声送到了他耳边。盛从渊紧张地吞咽了一下,道:“不知道……是哪间铺子。”好无趣的对话,令盛从渊话一出口就懊悔地咬了下舌头。如此一来,宋衿禾大抵只会失望地“哦”一声,而后便转头就走了。盛从渊慌乱地动了动唇,赶紧又补了一句:“是我娘给我买的。”然而这样更傻了,好似炫耀。
盛从渊脑子飞速运转,却想不出能够极好完善这番对话的话语。宋衿禾果真“哦"了一声,但却并未失望,而是笑眯眯道:“那你可以替我问问你娘吗?”
盛从渊:”
“可以吗,哥哥?"宋衿禾眼巴巴地看着他,心里丝毫没有他的那些复杂情绪,好似一颗心只顾着想知晓这件漂亮衣服的布料出自哪里。她忽的伸手,柔嫩白皙的指尖抓住了盛从渊的衣袖,小幅度地晃了晃。那宝蓝色的色泽晃在眼前,看上去更漂亮了,她忍不住又撒娇道:“好不好嘛哥哥,我真的很喜欢这件衣服呢。”
衣服为死物,自是没有任何触感。
盛从渊却觉得他的指尖都随着衣袖的晃动染上了热意。他思绪也逐渐迷失在宋衿禾一声声甜甜的“哥哥"中,最后认真郑重地应了一声:“好。”
这日盛从渊回了家便急不可耐地询问了母亲这件衣服的料子是在何处买的。可这之后的好些日子,他们家也再没有去到宋家做客了。再见宋衿禾时,已是冬季。
宋衿禾一身俏皮的红色棉袄,衬得她肌肤雪白,整个人艳丽又亮眼。而当盛从渊鼓起勇气走到她跟前,主动告诉她:“我问到料子是在何处买的了。”
宋衿禾一愣,天真简单的脑海中似乎早就忘了这件事,此时再极力回想也没能想起分毫。
她迷茫不解地看着盛从渊,快把盛从渊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都盯碎了。盛从渊只能移开眼,不看她,才能继续道:“我已经买好了,今日一并带来送给你,你可以收下吗?”
“送给我?"宋衿禾歪了歪头,“你要送礼物给我?”盛从渊心下一紧,磕磕巴巴道:“算、算不上礼物。”不过一块布料,他还是求他爹替他买的,怎也算不上礼物的。盛从渊的内敛和胆小似乎就源于他总是思绪万千,一件小事也会来来回回纠结好多。
宋衿禾则完全没有这般繁杂心绪。
她亮眼放光,绽出灿笑,贴近一步自然而然就抓住了盛从渊的手:“你送礼物给我,是不是想和我交朋友呀?”
盛从渊:“!!!”
他讶异于她就这么直接说出来了。
更震惊她她她她,和他握在一起的小手。
若是盛瑶此时在场,见到这一幕,大抵便知晓此前余兰为何说宋衿禾才不会受盛从渊冷漠而难过了。
她主动得叫盛从渊措手不及。
盛从渊这头还没从两手相触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宋衿禾柔嫩纤细的手指就蹿进了盛从渊的指缝中,和他十指相扣。
“好啊!但要做我的的朋友,每次与我见面都得送我礼物哦,你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