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口,只能招呼向东:“先吃吧。”
向东正饿得头发晕,闻言道了声谢,接过保温桶开炫。
警察小哥哥忙着吃他自己的饺子,一点儿阻拦的意思都没有。
待到向东一口气干掉个饺子,人缓过点儿准备说话了,“砰”的一声,门响了。
向堂哥跟他两个老乡(之前卖西装时,王潇见过)像阵风似的冲进来。
按规矩讲,即便探望嫌疑犯,也应该是一对一。
但不知道是现在规矩不严还是向东犯的事情不大,亦或者是看在熟人的面子上,反正不管是带人进来的老警察,还是在旁边看着的年轻警察都没喊任何人离开的意思。
向堂哥看到王潇便没好气:“搞什么自选超市啊?闹得天昏地暗的。现在好唻,闹成这样高兴了?”
陈雁秋立刻皱眉毛,这老爷儿们怎么讲话呢?搞得活像是她家潇潇不对一样。
哦,当初大把挣钱的时候,你们家怎么没嫌钱烧手啊?
好在没等她这边开口,向东先呵止住了他堂哥:“哥,你别瞎讲,跟王工有什么关系啊?”
向堂哥却跟点了炮仗一样,立刻炸开了:“没关系?现在是能折腾的时候吗?我们一个个恨不得把头都埋到土地下,就你们好出风头!好漂亮哦,枪打出头鸟!人家不举报你举报哪个?”
唐一成抢先问出口:“哪个举报的?”
向堂哥气呼呼的:“这哪晓得?你能耐你问公安去!”
那显然问不出来,要问出来反倒更可怕。
王潇没理会暴怒的向堂哥,只扭头问在旁边看着他们的民警:“能保释吗?我们想保释向东。”
向堂哥瞬间门来了精神,在边上附和:“对对对,保释。”
他不是省城人,在省城也没正式工作,不够资格担保把人放出去。
但王潇他们一家都是端铁饭碗的城里人,总该能把人先弄出去了吧?
答案是否定的。
民警说案件还没调查清楚,他们还要再审问,所以向东暂时不能离开派出所。至于啥时候能保释,现在他们也说不清楚。
向堂哥急了:“那你们一直问不清楚就一直关着他?”
公安本来就烦投机倒把分子,这会儿更是没好气:“放心,我们派出所关不下还有看守所,还有大牢!”
老乡赶紧拽了把向堂哥。他们现在嘴狠,到时候倒霉的还是向东。
再说了,要说投机倒把,他们没一个敢拍着胸口发誓自己不是投机倒把分子。
公安倒是没不许陈大夫给向东送棉被,他们检查一番,确定里面没藏什么东西后,便丢给了向东。现在派出所也经费紧张呢,他们同样没多余的被子。
出派出所大门时,向堂哥故意挤在王潇母女前面气杠杠地先走了,一声招呼都没打。
陈雁秋忍不住伸手指头呸了一声:“真没规矩。”
她心慌,拽着女儿强调,“走,妈带你去跟厂里讲,以后不管角债咯。你以后也别给哪个厂搞推销了。你看看现在搞的,别弄的下一个就过来抓你。”
唐一成下意识冒了句:“我们不一样,我们是正规厂里的。”
话说出口,他便心虚,他们也拿东西去向东柜台上卖了啊。如果说投机倒把,他们谁也逃不掉。
不过厂里应该不会坐视不理的。不然那么多销售员要怎么过啊。
王潇喃喃自语:“厂里……”
对,现在要把向东捞出来,能出力的也只有钢铁厂了。
“走走走,妈,我们去找领导。”
陈雁秋看女儿终于晓得怕了,可算松了口气。没人不喜欢钱,但她看女儿挣钱真心慌啊。他们家又不缺钱花,何苦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挣那钱呢。餐不愁,衣食无忧,平平安安才是真啊。
可惜她欣慰了一半就卡壳了,因为她家的死丫头压根不是跟领导说不继续折腾角债的事,而是让厂领导出面把向东弄出来。
“如果没他帮忙,苏联货销不掉,资金也没办法回笼。”王潇正色道,“苏联那边今天刚联系我说要货,我找到了服装厂,这次要顺利的话还能再弄几百万回来。但向东一被抓,我再找谁帮忙,人家也不敢再伸这个手了啊。”
唐一成难得搭上了王潇的思路,赶紧附和:“就是啊,我们都跟服装厂讲好了,正要去火车站买票呢。要是向东一直被关着,货拖回来我们找哪个帮忙卖掉呢。”
几百万的款项对于债务规模高达五千多万的钢铁厂是小意思吗?当然不是,积少成多啊。
老王跟他家闺女这一趟趟的,已经给厂里解决了好几百万的债务。再继续下去,说不定今年他们厂就能解决角债的大难题了。
能坐上大厂领导位置的,没有一个脑袋瓜子真不好使的,他们都非常擅长抓主要矛盾,解决主要问题。
既然这个向东同志是清理角债问题的重要一环,那肯定得保,起码在债务清理掉之前,得留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