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侍坐的子弟偷偷去看,只见签上红红的一片字:
天骄玉如意,嫁与北风去。
蓬飞一万里,去后难相聚。
泪别父与母,忍离肉与骨。
万物有时衰,关山长修阻。
海内太平久,难知边乐愁。
胡笳十八曲,吹梦到凉州。
皇帝扫了一眼底下表情各异的人,冷笑道:“太平不懂事,你们是经历过十六年前巫蛊之祸的,难道也不懂事?”
田氏、许氏、魏氏、贺兰氏跪了一地。其余妃嫔年纪尚轻,面面相觑之下,也陆续跪下来。
田氏当首,伏低请罪:“陛下……”
皇帝打断她话,道:“你不必多言。魏妃,上前来。”
魏妃骤然被点,惶恐得差点跌倒。
“陛、陛下,”魏妃急急辩白,“臣妾是看公主思念母亲心切,臣妾是好意……”
皇帝说:“你不是好意。你是蠢。”
魏妃一汪泪水凝在眼眶中,摇摇欲坠,楚楚可怜。
永泰永安年纪最小,却也镇定。永泰跪在魏妃身边,尖声道:“父皇怎么平白责怪母妃!太平姐姐自己抽的签子,难道是母妃逼着她去抽的吗!”
皇帝叹气,决定不和永泰计较,转头问:“云翎呢?”
云翎这才走过来,不卑不亢行了礼。
皇帝抬抬下巴,道:“说说。”
云翎道诺。
“众所周知,臣出自南方云氏,而据传,云氏素有通鬼神之能。魏妃娘娘大概把传说当真了,前几日特地向臣来要一个能短暂地与亡魂沟通的术式。臣以为是魏妃娘娘想趁着中元节向逝去的家人问好,便没有告诉娘娘,术式只不过是障眼法。哪里料到,娘娘居然动了这种心思。”
太平闻言,瞪大眼睛:“障眼法……那沙盘中的字,不是母亲的亡魂所写?”
云翎温和道:“公主殿下,您问嬿妃娘娘安,心里想得到回答的是’安’还是’不安’?”
太平道:“自然是’安’。”
云翎点头:“那么沙盘就会写出’安’。这是您自己想写的,与嬿妃娘娘有灵与否,并不想干。”
永泰说:“父皇!既然这所谓通鬼神的祝祷是假的,那母妃自然也没有罪过!一切是太平姐姐自己太较真了!”
皇帝皱眉,但是到底没有发火:“签子是谁准备的?”
几个青衣侍者被押着跪到御前,瑟瑟发抖。
皇帝随意扫了一眼,道:“连这样不详的句子也放在宫宴签筹里,还做了手脚让公主一抽就中,你们好大的胆子。”
几个侍者高声道冤,哭得眼泪鼻涕糊成一团,坐上显贵看了不禁犯恶心。
“陛下!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陛下!奴婢们不识字,不知道那签子上的话不好,否则奴婢们就算吃了豹子胆也不敢冒犯公主啊!”
其中忽然有一个人想起了什么,指着旁边一个抖成糠筛的人:“陛下!奴婢知道是谁做的了!就是他!他是识字的!”
旁边那人于是也被卫兵压倒在地,不消人问,就竹筒倒豆子一般把下午布置好宴会后,凤藻宫让人过来查看的事情说了。
“赵尚宫走之后,那签子就多了,奴婢拈起来看过,就是太平公主抽出来那支。”
许妃皱了眉头。
仲思在皇帝身边耳语了一番,底下一个紫衣女官被惯到地上。
皇帝问:“凤藻宫尚书?你与太平公主何怨何仇,乃至乘机设巫言恐吓于她?”
许妃不得不出来,道:“陛下,此女侍奉臣妾一年有余,乃赵氏长平侯庶女。”
皇帝点点头:“朕记得。”
长平侯赵普,老赵相的长子,庶出,成年后得封千户侯,从大司马的位置上退下来有十几年了,基本上就是混吃等死。今年五月初暴毙于自己的侯府中,据说是贪凉吃了太多的甜瓜。由于不是在任官员,而且庶了又庶,他的这个小女儿本来没有资格入选宫中。但是当一个四品女官,而且还是在曾经侍奉赵后的许妃手底下当一个四品女官,这位赵姑娘的心性也是够隐忍的了。她入宫时赵后还在,能被安排去凤藻宫,恐怕也是赵后的手笔。数日前她还在赵婉儿飞霞宫外做出欺凌赵氏的样子,许妃也始终以为她对赵氏嫡系心怀怨恨。
紫衣女道:“这会儿知道搬出我的赵姓来了。许良子,不是你和魏妃串通,叫我去放签子的吗?”
许良子是许妃闺名。
魏妃大声说:“你撒谎!”她泪眼盈盈望着皇帝,“陛下,臣妾只是问云翎拿了沙盘,臣妾没有……”
皇帝淡淡道:“蠢成你这样,就及时住嘴吧。”
魏妃委屈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