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弃看着关上的房门，松了一口气。

抬头对那名护士道了声谢谢。

“不用客气。”她指着那个已经被染红的护腕：“我可以摘吗？”

宋弃点点头，常年被隐藏的伤口暴露在空气中，有些已经结痂，留下褐色的疤痕。

层层叠叠，有一些甚至是新添的伤。

“你需要心理援助吗？”

宋弃摇摇头。

她的心理状态，自己最清楚不过。

护士半握着宋弃瘦弱的手腕，用碘伏给她消毒：“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很久了吧？你男朋友知道吗？”

提起陆知言宋弃心上一颤，扯出一个笑。

“他不是我男朋友。”

“他很关心你，若是知道你自伤，他会痛心的。”护士柔声道，又夹起一个棉球。

“姐姐，你觉得像我这样的人，能和他在一起吗？”

宋弃眼睫颤抖。

一个身患心理疾病的人，一个连自己行为都控制不住的人，一个情绪随时会崩溃的人。

她可能和他在一起吗？

可能吗？

陆知言倚靠墙壁，手搭在墙壁栏杆上，静静站在门口。

虚掩着的门板不足以挡住一切声响，不过可以骗过里面的人。

手中抱着女孩的外套，淡淡的清香里夹杂着血腥，袖口的潮湿还未干透。

陆知言垂眸，片刻后站直，抬脚离去。

走廊尽头只有少年孤单又落寞的背影逐渐远去。

宋弃出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陆知言的身影，她掏出手机，随后放在耳边，四处张望着。

悠扬的铃声响起，宋弃转头，陆知言拿着一叠单子，从拐角处出现，正朝自己走来。

宋弃挂断电话，有些急切的小跑过去。

“跑什么。”陆知言伸手拦住她的肩：“打针了吗？”

宋弃摇摇头：“还没，要去急诊外科打。”

“不急，我们先去拍片子吧。”

“好。”陆知言这次没拒绝，两人并肩走着。

陆知言垂眸，宋弃察觉到他在看自己的手臂，便主动抬起来。

“问题不大，放心。”

纱布从手腕至下，将整个小臂都缠绕住，本就纤细白皙的手臂更显病气。

陆知言紧盯着她的手腕，尽管知道不可能看到什么，还是这样做。

“为什么不说？”陆知言目光不曾收回。

为什么不向他坦白？为什么不直言？为什么将一切都隐藏起来？

宋弃不会知道他话中所问的到底是什么。

“小伤，不想那么麻烦。医院嘛，还是不要常来。”

她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着，试图将整件事的严重程度降低。

她经常这么做，尤其对上陆知言的时候。

以往这个时候陆知言都不会再深究下去，但是今天不同。

他想起宋弃和护士的交流，不光是语气，甚至能想到她是用什么样的表情说出那句话。

“你觉得像我这样的人，能和他在一起吗？”

痛苦，挣扎，又只能隐忍，将一切都埋起来。

“讳疾忌医吗？”

陆知言声线微微发抖。

宋弃察觉到他的不对，停下脚步去看他。

“怎么了？”

“我...”陆知言对上她的视线，脑中又一次响起那句话。

他们能在一起吗？

最后他只是摇头：“没事。”

或许，他们之间最大的问题就是谁都没有勇气坦言。

暗恋，最难的不是四处寻找她的身影，不是费尽心力只为留在他身边。

生怕对方不知道，又生怕对方知道。

...

陆知言的X光没什么问题，医生看过片子确认没有骨折，嘱咐他近几天不要让伤口沾水，开了些药。

剩下的，也只有宋弃的破伤风针还没打。

“一定要打吗？”

门口，宋弃紧张的盯着那扇门，好像背后是什么人间地狱。

陆知言没说什么只是淡淡的看向她。

“好吧，我打。”

“在叫你了，走吧。”陆知言先一步站起，宋弃吸了吸鼻子，颤巍巍的跟上。

“袖子挽起来。”

宋弃乖乖挽起袖子，偏过头去，紧闭着眼睛，大有英勇赴死的感觉。

“你饿了吗？”陆知言问道。

“嗯。”宋弃看向他，点点头。

“一会和我回去，我做饭给你吃。”

“真的？！”宋弃明显兴奋起来。

“好了。按住。”

宋弃转头看去，接过那根棉签，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打完了。

“走吧。”陆知言给她披上衣服道。

“哇，这是我第一次打针不疼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