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张若谷坐在子君的坟墓面前喝着酒,五年了,每年这个时候和子君的忌日他都会来这里喝酒,不带任何人,他吩咐人在周围种满了芍药,子君说过她最喜欢芍药。
“子君,你我一别,一晃五年了,现在的黎阳更好玩了,你父皇开通了南北运河,你大哥开辟了南越背后的贸易路线,带回许多稀奇玩意儿,想必你会很感兴趣。这一些你在就好了,当初你为何要那么傻。”张若谷脸上充满悲伤,他一边喝着酒一边陪子君说着话,他知道她最怕孤单,他刚拎起新的一壶酒时,就听到一个急匆匆的脚步跑了过来,这时候谁敢来打扰他!
石猛跑到子君墓前附近,就放慢了脚步,他小心翼翼的走过来说道:“少主,找到姜先生了,我们已经请他回府了。”只有是张若谷强调过是很重要的事,石猛才敢在这种时候来打搅他。
张若谷站了起来,对着子君的墓鞠了一躬说道:“子君,我走了,改日再来看你。”这么多年了,有时候他自己都不太分得清对子君是愧疚,还是已经不知不觉有了情意,偶尔子君的音容笑貌出现在他脑海里时,他依然会觉得心酸,但更多的是想念,也许那一夜,他真的是动了心的。
“晚辈有失远迎,还望姜老恕罪。”张若谷进门就连忙说道,他恭敬的对着那位满头白发的老人行了一个大礼。
“你何必拘泥这等繁文缛节!哈哈哈哈哈,张兄后人仪表堂堂,名震天下,想必他九泉之下可以瞑目了。”那位老者似乎不是很在意这些俗礼,连忙把张若谷扶了起来。
花霓有些吃惊,她第一见到张若谷对武帝以外的人行如此大礼,不禁好奇的问起了石猛这人的来历。石猛看了她一眼告诉他,这位老人名叫姜望黎,如今是闻名天下的大学者,他是张若谷之父张云山在游历天下认识的生死之交。听闻现在的学问造诣更是可以媲美缥缈山的山主了,现在的他偶尔在泰苍山讲学,但更多的时候是在云游四海。
姜望黎开门见山的说道:“我知道你找我何意,我暂时不能答应你,等我见过那位尊贵的人后,我再给你答案。”
张若谷愣了下,没想到他会如此直接,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只得再度行礼以示感谢,能请到他这样的人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周云礼那个渊元学宫,我去观摩过几次,乌烟瘴气,早就成了买官卖官的地界了,你的一番苦心付之东流。”姜望黎品了一口茶说道。
“是晚辈看走了眼,未来还请姜老多多提携指点。”张若谷有些心虚的说道。
“你可不用我了,缥缈山那个老顽童可是见人就夸你,我耳朵都听起老茧了,你已经做得很好很好了。人心是世界上最难以度量的东西,谁能保证一直不变呢?”姜望黎感慨了一番。
武帝正在批阅奏章,冯全匆匆赶来说道:“张将军已经带姜望黎姜老先生入宫了。”
武帝闻言放下了笔,说道:“带他们来偏殿见朕。”随后他想了想,又叫住了冯全说道:“请他们去长安殿,朕去换了朝服便来。”
张若谷和姜望黎正在谈论着渊元学宫的时候,冯全的声音响起:“皇上驾到。”
两人正要行跪拜礼,武帝却跑了下来,一把拉住了姜望黎。他随即说道:“老先生,朕承受不起,黎阳今日能请得动你,是朕的荣幸。”
“皇上言重了,老朽不过是承蒙他人看得起,有些薄名而已。”姜望黎看着武帝,这位帝王的相貌威严大气,整个人言谈举止间有吞吐天下的豪气与霸气,难怪张若谷能有今日之成就,真是天意让二人互相成就。
“朕欲把黎阳的未来托付给姜老先生,还望您不吝赐教。”武帝竟是对着他行了一个礼。
“赐教不敢当,我跟张将军说过了,我有几个问下想请教陛下。”姜望黎看了张若谷一眼说道。
“您请,来人看坐!”武帝对他的重视程度可见非同一般。
“老朽想请问皇上,社稷楼内想要什么样的人才,轩辕学宫又想要什么样的人?”姜望黎总是这么直接。
武帝愣了下,随即回答道:“必然是能像张将军这样的文武全才,有经天纬地之才的人最好,退而求其次也希望能是武能沙场建功立业,文能造福天下百姓的人。”
姜望黎摸着自己的胡须,接着问道:“皇上是想要听话的人,还是不听话的人?”
这个问题让武帝一头雾水,张若谷此时也有些懵,听话与否同人才有何联系。姜望黎看着两个人都有些疑惑的表情,便解释道:“凡是大才,对世事皆有自己的判断,这样的人不会只听皇帝一个人的话,相反,资质一般平庸者,他们处处皆以皇帝的话为一生行为准则。我问这话的意思是,皇上是否能够包容下这样的大才,是否允许学宫中出现跟当朝不一样的声音?”
姜望黎的一席话跟当年武帝初建渊元学宫时的担心有着相似的地方,他担心不同的声音会误导黎阳百姓,会带来不好的影响,而今天姜望黎直接告诉他,如由他执掌国子监则一定会出现不同的声音,看来,张若谷当时说得那番话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