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时,楼下喧闹至极,王聪不耐烦地趿拉着拖鞋下楼,几个蓝制服的男人拦住了他。
“咋了?”
他透过人群缝隙,看到头发花白的王武被警察带走,这个老东西步履蹒跚地走着,像被抽掉脊骨的老狗,没了往日的嚣张气焰。
邢风掸了掸袖口不存在的灰尘,慢条斯理地道,“同志,我们是正常办案,请多配合。”
王聪并不关心王武的死活,只撇了撇嘴,拿起手机和钥匙,出门找兄弟们打牌。
晚上的时候,王武也没回来。王聪挑了挑眉,出门又买上了一斤五花肉,递给他妈,“今天有喜事,吃好点,我们烧红烧肉。”
再见到王武,是在审判之殿内,检方以强女干罪提起公诉,被告人王武穿着黄马甲,面如死灰地坐在被告席上。
居然只是判七年。
受害人为卢柔柔。
王聪猛地抬头,冲破法警的防线,狠狠地打了王武一拳,第二拳还没落下,反应过来的法警已经将他拖出了审判之殿。
竟然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那个女孩曾经来找过他,而王武连哄带骗地将女孩带进了王家大院。
“妈,我们也去告他吧。”
才七年,未免也太轻了。
他妈原本还在夹菜,忽然停住了手,深深地低下了头。
“妈。”王聪放柔了声音小声地道,“如今我也满十六了,能进厂打工,过上几年,攒够钱后和弟兄们一起开个修车的店,你还那么年轻,要是想要找个好人家嫁了也行,我就是你的娘家人......”
“你是......”
“上次,那老东西打你的时候,我听到了。”
只能说,作孽。
女人含泪地点点头,收拾碗筷去厨房洗碗。
确定她听不到这边的声音后,王聪拿起手机,给他多年的邻居打了电话。
“祁源,上次你跟我说的那笔生意,我做。”
兜兜转转,他还是入了这条不归路。
检方可以因为卢柔柔事件告王武。
王聪的母亲想要告他,却没那么容易。
燕家,哪怕是不被承认的私生女,都要掌控在手中。
被名义上的继父玷污,甚至一同生活十几年,还有一个小混混孽种。
那个家族,怎么会容许自己的羽毛沾上半点灰尘。
他偏要拔掉他们的毛,让他们丑恶的嘴脸暴露在世人眼中。
但凡,燕家对自己的血脉有一丝怜悯,他的母亲也不会被推入火坑。
他挂断了电话,手机屏保是一对笑得灿烂的璧人,祁家的影帝祁殷,和燕家的明星燕灵,大众眼中的模范夫妻、天作之合。
祁源有恨的人,他也有。
祁燕两家,是他们共同的敌人。
后来,他真的将王武再次送上了审判之殿。
卢柔柔、他的母亲、还有祁源的母亲......众多被害者,终于能将王武送上断头台。
他本以为这就结束了,可是没有。
那死到临头还不忘恶心人的老贼,附在他耳边神秘兮兮地说话,浓烈的口气恶臭熏天。“你以为你和祁源就是并肩作战的兄弟了吗?你想多了了,当初那女孩不敢进来,还是祁源帮忙说服的呢......”
阴险狡诈的恶魔,一开始便想着将他拐上毒船,被拒后又机关算尽,利用他对王武的恨意,利用那个柔弱无辜的女孩,终于让他心甘情愿地当替罪羊。
祁源难道不知道,王武这种东西会对卢柔柔做什么吗?
他知道!
但他就是助纣为虐,将所有的人都当做自己通往权力巅峰的垫脚石。
王聪忽然觉得这一切都很荒谬。
为了得到家族承认,这个看似病弱的私生子,毫不留情地,面面俱到地算计所有人。
仅仅是为了成为祁家未来的继承人。
钱财真的那么重要吗?
像他这样,口里只有几个小钱的流氓,不也可以每天都过得很快活吗?
可是钱真的很重要。
但凡他也是什么世家子弟富二代,他可以眉头都不皱一下地资助卢柔柔上学,买所有好看的衣服所有女孩子喜欢的甜品送给她。
祁源啊,你别把所有人都当做是自己可以算计驱使的走狗。
狗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孤家寡人的祁源,看似毫无破绽,但王聪知道,这个恶魔也有喜欢的人。
这个世界死去的人太多了,悲痛的活人也不少。
那都再多一个吧。
他摸准了时机,从家里拿出那把锋利的,母亲常用来切五花肉的菜刀。
一下下,砍在那朵鲜花的身上,血红粘稠的花汁流出来,湿了一地。
天朦朦地亮了,常年见不到阳光的小巷深处,湿雾弥漫,偶尔有觅食的老鼠循着味儿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