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大门撞在墙壁上，悟能背着师父一头栽倒在雪中。

悟真突然张开眼睛，起身的瞬间摔倒在地，他看着熟悉的环境，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发生了什么？这一切又是因为什么呢？

嘶，头好疼。悟真一边试图爬起来，一边回想着脑海中的记忆。

南宫流云……

站了几次都站不起来后，悟真索性直接一步一步地往院门口爬，他咬牙激发着自己的潜能，对自己打气：

师父，师兄，等我！我绝不会将你们弃之荒野。

短短的路程，他硬生生爬了半个时辰。

积雪将他的衣服浸湿，他也全然没有感觉了。

小沙弥此时与之前的形象，可以说是天差地别，紫红色的脸干裂出口子。

其上结了些冰霜，所以脓水流不出来，继续堆积在其中。

僵红的耳朵和手还生出了脓包，肿胀的肢体看着吓人无比。

他将盖到他们身上的雪花扒开，看着宛若冰棍的两人，他悲从中来喊道：

“师父！师兄！你们醒醒，睁开眼睛看看我啊。

佛祖，世尊，弟子求求你不要接引他们去往西方……”

老和尚已经和悟能冻连在了一起，两人身上布满了白霜，俱是一副死人脸。

悟真或拉或推，一点一点拉动他们，两个时辰后终于将之挪到了大殿前。

悟真脚步轻浮，感觉天旋地转，看着遍布裂痕的佛像一块块地滑落，露出里面黑得发亮，挂着诡异笑容的佛像。

小沙弥腿一软，便扑在了他们身上。

悟真感觉自己意识有些模糊了，手放到老和尚的脸上。

胡须眉毛冻成了冰块，往日慈眉善目的老和尚已经成了这副死灰样了。

“师父，我做梦了，你起来给我解惑啊。”悟真不停地磕着头，声泪俱下。

“我梦到了一个神奇的世界，那里的东西我一样的都不懂，还有一个美丽动人的女施主，师父，我感觉我的心被装满了，装满了她。”

悟真脸上浮现出向往，却又迷惑不解，“可是师父，我并没有寻找到真啊，我感觉我的头里多了好多声音，滋生了许多邪与恶。”

“我真的好想留在梦中，好想再看她一眼……”

“师父，你醒来教教我吧。我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弟子心境破了啊。”

“阿弥陀佛。”

悟真惊愕地抬头看着令人发毛的黑色佛像，“师……父？”

他看着佛像的脸渐渐与老和尚重合，有七八分相似。

“痴儿，你着相了。”

悟真嘴角含笑，泪眼朦胧，双手合十说道：“还叫师父教我！”

“生老病死，是世界运转的道理，也是最为自然的现象。老衲陪伴佛理八十六年，如今心境彻底圆满，应该高兴才是。”

“可是一切都没有了。”

佛像叹了声息道：“什么叫有，什么是无呢？”

“握在手里是有，失去了便是无。”悟真匍匐在蒲团上。

“你可知一片叶子遮在眼前，你的世界有多大吗？”

悟真思考了一会儿说道：“那我仅能看到这片叶子的一面，我的世界还没有一片叶子大。”

佛像坚决地否定说，“不，你的世界存于心中，心有多大，它便有多大。

一叶障目，又岂能将内心遮蔽。”

“师父，我还是想不明白。”

悟真声音越来越小，“我的世界是物质的，是真实存在的。

可我的心，却是虚无的，不可能存在的。”

佛像周身缠着几缕黑气，随着时间的流逝，黑气越来越多。

“心是无穷的，它就在那里，等着你去寻找。若心念足够，真假为何不能置换呢？

真与假，全在你一念之间。”

“我渴望回到以前的心念足够坚定，可依旧什么都没有改变。”

“因为你还没有懂得‘放手’啊。”

悟真扭头看向老和尚的身体，说：“您怎么舍得放下离开我们啊，没有您的引导，我们又该怎么办呢？”

佛像反问道：“你既已懂得‘放空’、‘放下’、‘放心’的道理，老衲又有什么不能‘放手’的呢？”

佛像说完，几粒白色的光点便消散于空中。

玄黑色的光从木像体内浮现，原本庄严仁慈的佛像。

此时嘴角挂着诡异的笑，脸上显现出许多血红色的纹路。

“轰轰轰”

整个世界都在地动山摇，天幕似乎塌下来了。

佛像抬起右手，覆于右膝上，指头接触地面。

黑气涌动，化作一个“卍”字符，其黑气森然，上面冒着玄色的火焰。

佛像右手推出，卍符便渐渐放大，最后没入崩解的天幕。

“嗷～”

天幕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