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矮的黄泥土房子，木板和纸做的窗户。即使是从小在农村长大的林枫，也很难相信这里居然也能住人。

一进门就是一股中药渣子味儿，在林枫感觉，这更像是逼近死亡的气息。

“奶奶，是我，小芳！”

姜小芳拍了拍躺在床上昏睡的老人。老人惊觉，艰难地呼喊道：“小芳，你怎么回来了？这是……”

姜小芳说道：“这是我单位的领导。”

老人更加吃惊，使劲支撑起上身要下床，林枫赶紧过去搀扶：“您坐就好，我今天来是看望您老人家的。”

“小芳，给领导倒水！”

“哎！”

老人站起身来，仔细看林枫，细眼端详良久：“这么年轻的领导？”

林枫说道：“其实算不上什么领导，我是替领导干活的，分工不同而已。”

“哦，”老人点头道，“那您来我这里，是不是因为小芳在单位犯了什么错误了？”

“没有没有，”林枫说道，“小芳在单位表现很好，踏实肯干，任劳任怨。我来，主要是想调查一下她的家庭情况——您现在在吃中药呢？”

“嗯，”老人点点头，“我不想喝，小芳非让我喝，花好几百块钱买的呢，这不喝糟蹋了。”

过了一会儿，姜小芳拿了一茶缸水给林枫。林枫一饮而尽，问道：“老人家，您这病多久了？”

“半年了……”

“大夫没说什么病吗？”

“就说是体虚，让我吃点药就好了。”

林枫抬头看了眼姜小芳，意思是她没有跟老人说实话。

林枫又跟老人聊了几句，大概了解了姜小芳的过往：从小父母外出打工，却二十年不见踪影。为了给家里省钱，成绩优异的姜小芳没有读高中，而是读了免学费的师范大专。在师范大专中，姜小芳以全校第一的成绩毕业，然后成功考进青阳一中。可以说，姜小芳算是靠知识改变命运与的典型。

……

“姜老师，你来一下。”跟老人聊了半个小时之后，林枫站起身来，对姜小芳说道。

两人随即出了房子，站在院落里。

“我刚刚问了，她还以为你上次带她去医院，只花了几千块钱呢，”林枫问姜小芳：“所以说，老人至今不知道她得的是肝癌？”

“嗯……”

林枫说道：“还有两个星期就要第二次化疗了，你钱准备好了没？”

“我正在准备。”

“怎么准备？”林枫皱眉道，“你被学校从宿舍里撵出来了，连住的地方都没有，还欠着债，你怎么准备？”

“我……”姜小芳听了这话，一边摇头一边流眼泪，说道：“林校长，我……我知道这么说有些不要脸，可是……你能借我一点钱吗？”

林枫：“你从其他地方借不来钱了吗？”

“借不来了……”姜小芳说道，“同事们我借了将近一万，从陈丽华校长那里我借了五千，我从小又没有什么亲戚朋友……”

林枫说道：“换句话说，如果我不借你这钱，老人一定会死，是么？”

“嗯……”姜小芳说道，“奶奶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

林枫说道：“钱我可以给你，不是借给你，而是给你，但是给你这笔钱，我有个条件。”

“林校长你说！”

林枫冷冷道：“陪我睡一觉。”

姜小芳一下子愣了。

“怎么？不同意？”林枫说道，“肝癌不是不能治，我有的是钱，我可以用最好的药，让最好的大夫来治病，她肯定能好，你不同意吗？”

姜小芳沉默良久，抬头道：“如果你真的能借我钱，我，我……”

“啪！”林枫直接甩了姜小芳一个耳光，毫不客气：“这种事情你都考虑？糊涂！”

林枫说道：“告诉你，这笔钱我可以给你，但是我给你钱的条件很简单，这钱，一分都不能用于你奶奶的治疗上。”

姜小芳抬头看着林枫，满脸不解。

林枫说道：“我问了，你奶奶的症状持续半年多了，已经是肝癌晚期了吧？”

“是……”

“她八十了，对吧？”

“对……”

林枫说道：“接下来我说的话很难听，你不爱听就算了。”

“第一，人过了八十岁，病死不算非正常死亡，算寿终正寝。强行续命不仅没有任何意义，更何况她还会拖垮你，她现在已经拖垮你的生活了，如果今天不是我站在这里，她还会拖垮你的人格。”

林枫的这句话说完，姜小芳瞬间明白了林枫刚刚说出那句话的用意。

“第二，就算我给你钱，让你奶奶强行续命，那她能再活多少年？三年？五年？二十万去买她一千天的时间，值吗？老人家现在整天躺在床上，你觉得这叫活着？这叫苟延残喘，没有幸福，没有尊严，只有痛苦，所以真的值吗？好，就算值得，续命这种奢侈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