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下过了雨，林中的空气格外湿润，空气也很清新。林枫在河水边洗了一把脸，感觉清醒了不少。

“林校长，我想问你个问题啊……”姜小芳递给林枫一张纸巾然后说道。

“停，”林枫说道，“咱们俩规范一下称呼啊。你要是叫我林校长，就说明你是我的下属，要是叫我林枫，就说明你是我的老师。所以你现在想问我的问题，是以下属的身份来问，还是老师的身份来问的？”

姜小芳想了想，“林校长。”

“好吧……”

“我想让你评价一下我的课。”姜小芳一边说，一边给林枫的屁股下面拉了一块鹅卵石过去。

林枫坐下后问道：“有必要那么在乎吗？就因为我是你的领导？”

姜小芳说道：“不仅如此，还因为你在我的课上提出了……一点不同的观点。”

“看来你看出来了啊，”林枫笑了笑，“我当时的确是有一点故意找茬。”

“你故意找我茬？”姜小芳很惊讶。

林枫说道：“语文这门学科很特殊，我觉得，与其评价你的课，不如评价你的人。而观察一个人，莫过于看他如何应对非常情况。”

姜小芳这才意识到，林枫的心机居然这么深……

“那……你如何评价我的应对呢？”姜小芳问道。

林枫说道：“还好，比我预期的要好。”

没想到听到这个回答，姜小芳并不完全满意：“那就是其实不够完美了？”

“嗯，差那么一点点。”

“哪里不够完美？”

“胸襟，情怀，或者说，境界。”林枫说道。

姜小芳听到这些话更懵了：“能说得更具体一些吗？”

林枫伸出一根手指：“这是什么？”

姜小芳问道：“什么？”

林枫说道：“这是一指禅，悟不得的。”

姜小芳更迷茫了。

林枫说道：“这样吧，我再给你背一首诗，你用你的文学理论知识来评价一下。”

这算是非正式的考试了，姜小芳深吸一口气，然后点点头：“好。”

林枫背诵道：

穿过大半个中国去睡你

其实，睡你和被你睡是差不多的，无非是

两具肉体碰撞的力，无非是这力催开的花朵

无非是这花朵虚拟出的春天让我们误以为生命被重新打开

大半个中国，什么都在发生：火山在喷，河流在枯

一些不被关心的政治犯和流民

一路在枪口的麋鹿和丹顶鹤

我是穿过枪林弹雨去睡你

我是把无数的黑夜摁进一个黎明去睡你

我是无数个我奔跑成一个我去睡你

当然我也会被一些蝴蝶带入歧途

把一些赞美当成春天

把一个和横店类似的村庄当成故乡

而它们

都是我去睡你必不可少的理由

背诵完这首诗之后，林枫问道：“这诗好吗？”

姜小芳看着林枫，问道：“你觉得呢？”

林枫道：“我觉得很垃圾。”

姜小芳说道：“我也……有同感。”

林枫问道：“垃圾在哪里？”

姜小芳皱眉：“用词粗俗，没有格律，不知所云……是这样吗？”

听到姜小芳这么说，林枫不再说话，而是拿起一颗小石子儿打水漂。

姜小芳看着林枫的表现，有一种不知所措的感觉：“林……校长，你是觉得这首诗很好吗？”

林枫看着远处说道：“好和不好是很私人化的评价，关键我想听听你的理由。”

“那我给出的理由……怎么样？”姜小芳问道。

林枫说道：“还好。”

“还好就是有差的地方？”

“对。”

“差在哪里？”

“说过了，胸襟，情怀，或者说，境界。”林枫说道，“陶渊明的诗在当时不被看好，冰心的诗到现在都有很多人追捧。如果你没有什么自主的见解，我觉得这并不是我心中最完美的语文老师，而这种自主的见解，来源不在于知识或者技能，而在于我所说的情怀或者说境界。当然，我没有批评你的意思，你依旧很优秀——哎？你哭什么！？我不是在批评你啊！”

林枫本来只是想随便说说，但没想到姜小芳居然哭了。他上前想去安慰，姜小芳却转过了身去，背影依旧在颤抖不已：“对不起，是我不够好……我，我，努力去改……”

“哎呀，你这样就没意思了啊，”林枫安慰道，“我又不是什么专业人士，瞎说两句你怕什么？再说了，我不是说你很优秀了嘛。”

“我知道我不优秀，你……你别安慰我了……”

林枫最怕的就是姑娘哭，但是毕竟见惯了这种情况，他也很擅长哄姑娘。他先是挪步到姜小芳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