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台(1 / 2)

Hunter撰写的爱尔兰饥荒的故事里提到,‘整个整个的家庭在他们的小屋中走完人生的历程。’现在的鲁镇,人们都把自己的小屋当成人生的最后一站。

桌面上碗碟林列,司燊莘食不下咽,趁隙寻了个借口出来抽烟,摸遍口袋翻不出来一盒洋火,只好苦笑着衔着烟,一只手肘依着阑干,静静地看着灯火通明的屋子里,仆欧穿着制服,托盘里高高低低罗列着香槟酒,仆欧正要向他走过来,半道中有人拦下来,伸出手拿了两杯酒,“你可真悠闲!”

司燊莘偏着头接过酒,手指敲着香烟嘴,“借个火。”来人无奈地掏出洋火,轻轻一擦,司燊莘的侧脸被火光熏的轮廓流畅,他吐出一口烟,“你不也是吗?许大少爷,你说你爹派你做什么不好,点明让你跟着……”

两人看着众人的焦点人物,不由自主地笑出声了,许诺态度暧昧,“怎么会呢?我们可是要让那些平民相信,缺粮是上帝的审判。”

他一根手指作出“嘘”声,一边嘲讽地问,“士谦,我来这里尚且有几分大人的意思,你爹不是参政院的人吗?怎么,候理事也舍得送他的宝贝女婿来这里做苦差事?”

司燊莘看他一眼,淡淡地说,“是我要来的。”许诺立即夸张地说,“不是吧?我怎么记得你司燊莘学的是医学,你好端端地不在医院里做你的大夫,跑到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做什么?”

“外国报社派了记者来报道,我随身翻译。”司燊莘一句话解释清楚,又补充说道,“我还带了几罐茄力克,一会你让仆欧过来拿。”

许诺闻言,放声大笑,指着他说,“好小子!不亏我和你同学一场,放心吧,有我罩着你,那些刁民绝对近不了你的身!”他贴着司燊莘的耳朵,“你知道这里什么该拍,什么不该拍吧?”

司燊莘衔着烟头,把雾蒙蒙的烟吐到半空中,“知道。”许诺这才满意地退下,司燊莘随即狠狠地吸了一大口,把抽剩下的烟蒂丢在灰盂中,看着红光一点一点熄灭。

圆形的煤球在炉子里缓慢地发热,几人围坐在路边吃着来之不易的稀饭,白喜玫仔细思考了一下,心不在吃饭上,便胡乱吃了些就对何老夫妇说,“看现在这个情况,不走是不行的,只是往哪里走是个问题?”她回忆起原书的段落,劝说道,“往西走出了省,听说那边组织的还不错,可以发放救济粮,不如就去那边吧!”

何老摇摇头,“不好,我们几个怎么出的去?再说了,这屋子可怎么办啊?还是在等等罢。”

白喜玫说道,“树挪死,人走活。现下还有些冬天的余粮,一旦吃干净,立刻事态就不同了。闹起来才是,人命多少钱?房子多少钱?依我看,火车站竟然要许可证才能坐火车,我给您老想法子,就用钱买两张回来,你们也坐车走,若是不愿意去那边,就投奔儿子去也好过待在这里啊?”

何妈一听投奔儿子的建议,也加入了劝说大军,“是啊,咱们往他哪里去也好。”何老的儿子是个银行职工,一出事便拍电报教老父母上他那里去,只是何老舍不得老屋,加上火车票贵,就这么耽搁下来。

何老如今也有些后悔,只恨自己不该武断,连累了妻子。白喜玫又说道,“这么着,何哥哥竟然拍了电报来,自然是有些门路的,我们去问问他。”

何妈立刻大手一挥,“不必,他早就说了,如果事情不成。再去找火车站里的一个他的老同学,找他帮忙就行。”

何老立刻埋怨地瞪她一眼,“你怎么早不说?”

“早说你就会同意吗?”何妈顶嘴说道。

白喜玫口里揣着这张珍贵的电报纸,好不容易挤进柜台,柜台员冷冰冰地说,“没有许可证买不了票,请走罢。”

白喜玫挤出一个笑容,“这位小姐,我是来找你们的经理的。”

柜台员疑惑地看她一眼,白喜玫又补充说道,“就是安卓经理,有人让我来找他办事。”

柜台员这才舒了一口气,把链子栓打开,亲自走了出去,“走吧,我带你去。”

“安经理,有人来找你。”安卓面带愁容地走了出来,看着柜台员向他介绍这位找自己的人,一脸犹豫地伸出手,“请问这位……”

白喜玫一把握住,热情洋溢地说,“安经理,我是何老家的,就是那个你们一起念……”

不等白喜玫说完,安卓嚷道,“哦!哦!哦!快请快请!”

等茶上了桌子,安卓这才说,“先前老兄说的,我自然已经准备好,只是你也知道现在的情况,原先的价格……”安卓大拇指和食指磨搓一下,示意她。

白喜玫心领神会,把何老让她带上的房租费掏出一半,看见安卓面色不改,又掏出剩下的一半,最后才咬咬牙全部掏出,安卓仍有些不满,她只好最后掏出何妈压箱底的钱,安卓点点头,掏出箱子里锁上的两张许可证,还补充说道,“你们三个人,两张怕是有些不够分吧?既然你都到了我面前,送佛送到西,我这里还有一张,只要你们把房契抵押给我,我立刻就办。”

白喜玫讪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