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的蛋饺比赛正进行的如火如荼，一旦手速跟不上蛋液凝固的速度，蛋皮两边就再也合不上，好好一个蛋饺就给糟蹋了。华妈如同一台精准的机器，她知道什么时候该放肉馅，什么时候把它们合上，圆鼓鼓胖嘟嘟的黄金元宝一个接一个出锅，白喜玫在一旁叹为观止，活生生的食谱就在她身边。

这都是为了羊骨汤锅子进行的准备工作，用羊骨头汤做锅底，将蛋饺、鲜蘑菇片、萝卜等时令菜一同放进锅底，用小炉子慢慢煨熟，吃到后期酣畅淋漓，那滋味可别提多美了！羊肉性温味甘，在冬天不仅能滋润胃，而且能防御寒凉。虽然羊肉有一些膻味，但是华妈却能把它做的鲜美异常，味道鲜咸，既能熬出淡淡的乳白色，又有淡淡的奶香味。

等把锅子转移到小洋炉的时候，华妈不嫌弃白喜玫执意买的煤球贵了，放这个煤球进去炉子，火头旺，耐烧，而且不用时不时加柴火。

早在华妈买羊肉的时候，她心里就有了算盘，她自己一个人去买干净羊口肉，骨头等她们几个转一圈，回来再支使雷正兴去买，这时候筐里只剩下一些不好卖的东西，比如——羊骨头，这样才能趁机捡漏，人家也懒得费嘴皮子跟你谈价，只想早早地卖掉回家暖和暖和。

雷振兴就按照黄妈的吩咐，将那一副羊骨头用打开井水清洗干净，骨头缝里也要仔细重新赶紧，再用开水烫一遍，沥干水分后倒进锅里。厨房的灶眼只有两口，一口用来烧水，另一口拿来熬羊骨汤，他加入华妈切好的姜片和大葱，盖上锅盖用大柴大火烧滚，等沸腾了再抽点柴火，慢慢地炖煮。

几人围坐在炉子边，一边嗑瓜子，一边静静地等候黄正柳的回来，一听到拍门声，雷正兴立刻站起来，掀开帘子就出去。

黄正柳回来的时候，满头满身都是梅花大的雪花，乍一进温暖的室内，瞬间融化成冰水沾湿媳妇。白喜玫一边上前拿毛巾帮他擦头发，一边嗔怪，“回来的这么急作甚么？迟一点又不要紧！”说完，又端详一下，“好了，去吃饭吧，你一定饿坏了，华妈做了大餐呦！”

时候既然已经是深冬，冷风夹杂着雪花吹的呜呜响，把整座城镇妆点的雪白分明，谁知黄正柳很是兴奋，丝毫不在意白喜玫嘴里提到的“大餐”，“算术考试只有几题，我逐一看过去，每道题都能解出来。国文考试中的文章刚好有几篇，先前复习的时候预备过，成绩应该也不算太坏。这么着，等成绩出来，我也许就能有洋袜穿！”

与洋袜对应的就是土袜，土袜是由国内的土布缝制成的，虽然结实耐穿，但是脚背上有一道拼缝，若是穿露出脚背的鞋子，这一道缝就显得很难看。洋袜是由洋纱织成的，古有俗语说，天衣无缝，洋袜就和这句话一样，不但看不到任何一条缝制的痕迹，反而显得整个人格外的时髦和洋气。

但是天上的衣服总是娇贵的，仙女也不会每天穿同一条裙子，时髦的代价就是——洋袜很容易破，往往不到一个月就会有脚趾头从里面探出头来。富裕的家庭当然肯为为洋袜买单，只是一般的家庭没有这种条件。只有到了冬天大家都穿棉鞋的时候，似乎脚下的袜子才没有那么重要，因为有钱人已经穿上了皮鞋。

在考试前，白喜玫同黄正柳打赌，若是他考试，能得九十分以上就给他买一双洋袜。真是瞌睡来了枕头，因此黄正柳复习地更加积极，简直废寝忘食。

而白喜玫这样做，自然也是有她的原因的。她们一路出来，路走的顺遂又平坦，附近就他一个小孩能去念书，小学也是中产阶级才能供起，自己虽然依仗着系统任务奖励的金钱，但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自己又唯恐黄正柳沾染上不良的习气。古云，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自己决心要在这些容易攀比的方面挫一挫他的傲气，省得周围的人的夸赞让他盲目自大，反而忘记自己走过的路。

白喜玫听了他的话，微笑着说，“那么，我就等你的成绩单了！”华妈更是乐呵呵地笑着，“好小子，我就说吃了白煮蛋，人会变得聪明，你果然没有辜负咱们家鸡辛辛苦苦下的蛋。今日我还买了糖炒栗子，你果然如此，我再给你买。”

黄振柳喜的直呼，“华妈万岁！”，这时羊骨汤也熬好了，华妈拿了一柄小洋锅，用湿布端了锅放在炉子上，热腾腾地用筷子下了一干菜。其他人也没有闲着，取了小碟调酱料，这个爱吃麻酱的加麻酱，爱吃油盐碟的只放油盐，还有好酱油底口的，华妈趁热往锅里撒香菜末，他们也从华妈手里抢下些香菜用来拌酱。

华妈忍不住抱怨的，“明明是一个地方的，居然跑出四个口味，你们可真难伺候！”众人嘻嘻一笑，一笔带过。

这时候天已经晚了，白喜玫把煤油灯点起来，还是觉得暗沉，家里又没有别的灯，只好借着炭火烤的通红焰火觑着锅里的食物，每个人都微微仰起脸，豆大的汗粒顺着太阳穴滚进衣领，在氤氲的热气里打架似地把手里的筷子伸进锅里，黄澄澄的元宝浮起来来像一个个小金桔，加起来放进碟子里沾上酱料送入口中，每一个人都是幸福的表情。

晚上冷，吃了锅子大家暖和些，便接力似地去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