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一买回来,华妈就没有功夫继续念叨,她正忙着按照白喜梅的说法,把这三成肥七成瘦的猪肉细细地剁成肉酱,这是一道功夫活,剁肉的须得极有耐性,按着规律慢慢地剁。
而白喜梅正拿了河虾在挑虾线,又被华妈一阵数落,“哪个不能吃?费这个功夫。白糟蹋东西。”她只好又悻悻地收手,自我暗示这个年头的东西绿色、无公害、无污染,就是不搞这个也不要紧。
小河虾剁烂后,一边加少许盐,一边把它放入饭菜剁好的菜里面搅拌均匀。等华妈把猪肉馅也给剁好,两者一搅拌,菜饼的馅料就算好了。
不得不说,这年头人的力气真的是大,华妈用菜刀剁出来的肉馅,和搅肉机里搅出来的猪肉馅并无太大差别,而且华妈是使用了巧劲一边剁,一边有顺序的依次加入葱和姜,这样的馅料闻起来一点腥味也没有。
白喜玫一边从醒发好的面团里揪出来一团,一边用擀面杖擀成一块面皮,擀成两边薄中间厚的面片后,才把馅料放在其中,四边的面皮拉起来包好,华妈已经把锅烧得热热的,用刷子把锅的四周涂上了一层薄油。
一见饼子下锅,华妈立刻抽出大柴,改用小柴文火慢慢地烧,把菜饼慢慢地烤熟,这样烤出来又香又不废柴。
等到菜全部做好,众人已经是馋的浑身发痒,华妈也给这个难得给这个她能用牙齿咬得动的菜给予了最高的评价。
“这个好,吃起来不费牙,要是天天都能吃到就好了。”华妈用疏松的牙齿吃起来毫不是费力,这东西四季咸宜,什么时候做都行。
等吃了饭,哄睡了正柳。白喜玫便招了华妈和小狗子,来院子里一聚。
“华妈,小狗子,你们既然来了,少不得有几件事情要嘱咐你们。”听的白喜玫这么说,两人纷纷安静下来,侧耳恭听。
“是这样的,我每天都要出去做工,小栓子……哦不,是正柳……”说着,白喜玫又想起一件事,便问小狗子,“可有大名没有?”
小狗子便点点头,“有的,家里人叫我正兴来着,只是他们都不在了。”一面说,眼眶红了一圈,他又想起自己故去的亲人。
白喜玫没吭声,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不要怕,你爹妈看见你过的好,他们泉下有知才会开心的。”见正兴点点头,她又继续说,“华妈,我一走就是一天,家里这两个孩子的伙食就靠你照顾了。”
华妈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听闻这个话,当即拍着胸脯承诺,“这个你放心,我绝不叫你费半点心,你放心交给我就好了。”
白喜玫欣慰地笑了笑,“您老的手艺大家都是知道的,只是这城里的东西,若要买便宜的,要去城门口前那一溜买。要买齐的,非得上菜市场不可,您老不要怕,不要舍不得花钱,我就知足了。”
华妈立刻瞪圆了两个大眼睛,一脸不解,仿佛在说“我是这种人吗?”。白喜玫憋着笑,“咱们今日用的这一盘青菜就要一个铜元呢!”
华妈一下破了功,忍不住心疼,“这些都是不要钱的……”
白喜玫又接着说道,“所以说,咱们钱要花在刀刃上,该花的绝不能省,不该花的绝不乱花。只是咱们家里吃的喝的,这些是不该省的,您说对吧?”
华妈不情愿的点点头,“知道了。”白喜玫又对正兴说,“以后大家都管你叫正兴,就不再叫你小狗子了,我也有一件差使是要交给你。”
正兴正愁没有功夫花力气,支起耳朵,一脸期待。“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正柳以后上学去了,他养的这群小鸡,没空喂。你替了他这件差事好不好?”
正兴大失所望,他还以为是什么大事,看着眼前这群毛还没长齐的小鸡,闷闷不乐地点点头。
“除此之外还有几件事,一件是家里日后的炭火就交给你来买来,二是你日,等做完家里的事,就跟着正柳认些字,这样我也好带你去介绍人那里,让他领你去店里做学徒。”白喜玫每个字正兴都听得懂,放在一起他反而不理解了,华妈笑着拍他的背,“这是好事,你怎么不说话?”
看正兴一脸茫然,白喜玫这才解释,“县里的绸缎铺正招学徒呢!去了每个月就有小洋两角,以后你理发鞋袜都不费钱。正式出师以后。每个月有一块钱呢。只是你年纪又小又不认得字,怕他们不收你,所以叫你跟着正柳学着念几个字,这样人家方才肯。”
正兴没有想到这样的好事还能发生在自己身上,很犹豫地说,“我……”
白喜玫理解他的顾虑,“你不要担心这件事会误了正柳的功课,让他做老师,他反而在学校念书念得更认真,你这才是帮了我的大忙呢!再说了,一个人如果没有本领,赚一块钱要流多少血汗啊?我带了你上来,也付不起你多少工钱,就拿这个跟你抵工钱好不好?”这纯粹是善意的谎言,为了照顾正兴幼小的自尊,她选择用这种方式来解释,这样才不用担心他的抵触情绪太大。
正兴嘴唇使劲地抖动,嘴唇一张一合,吐不出一个字来,等了好半天才说了一个,“谢谢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