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渐地深了,白喜玫和华妈吃饱喝足后开始收拾碗筷,睡意争先恐后地跳进小栓子的耳朵和眼睛,吃了几碗水酒和饭的他撑不住,就这样睡了过去。
热闹散尽,夜里的凉风拂拂的吹动华妈的白发,手浸润在水里洗碗。白喜玫提溜着一壶开水,走过来倒入冷水中兑着一起洗,一盆盆黑污水被泼出。洗碗只用水是洗不干净油腻的,木柴粉虽然黑,但用热水泡上仔细地洗,也能洗的干净。
华妈劳乏的红眼里闪着欣喜,“这么说,你们过几日就要去?”白喜玫点点头,白泡泡在手边泛泛地游走,这并非假话。那张条子虽然假,自己却不得不去。
自己和小栓子需得按着原文的路径,一个地方一个地方过去踩点,否则破坏了原文的说法,自己也会倒大霉。原文的反派正是去地主家做工了一段时间,偷偷地逃跑去了别的地方。而茶庄正是他偷跑过程中经过的地方,白喜玫仔细研究了一下,这地方既然非去不可,何不就此去哪里做工?
茶庄很欢迎女工来,它们出的茶叶都是女工去采摘。未婚的女子更欢迎,白喜玫这类妇人差一点,但还是有工作就是了。更要紧一点是,调查局下放的工具也要踩点后,成功解锁地图才会下放。她初始触发的栓子家就算了,后边的宗祠,村里大大小小的人家都要她去人家门前走了一遍,这个村子和县城的地图才能解锁,这茶庄是隔壁县城的,两者相加,刚好能获得第一样工具。
白喜玫倒了水,污水在石板路上滑出一条黑路,华妈也正要点亮蜡烛放进灯笼。她见了便说道,“夜黑了,拿着这些东西走,一时跌了反而不好。明日我给你送过去。”
等华妈走了,她这才慢悠悠地踱步到灶台,把之前藏的银元铜板都点一点,收入了每个调查员都有的一立方空间。白喜玫一边走,一边看,忽然看见天花板上的木椽子,顿时想起来了什么。
原文里说了,当初反派家里人分家,反派爹的几兄弟得了家里的地,只有他爸没有分到田,得了一些细软。白喜玫拖了凳子过来,踩着椅子往上看,被燎的篓子同四壁及天花板几乎融为一体,白喜玫伸手过去翻了翻,其中有一个小墩子,是薄白篾编织而成的,也成了烟熏火燎的乌黑色。她抖了抖,把里头的东西都倒出来。
老茶叶生了虫屎,里面有一副黑了的银耳环和一支裹了金的银簪子,年代太久,一律褪了色。除此之外,还有几个可爱圆润的银元和一卷桑皮纸。
白喜玫展开来一看,原来是一张面额一百元的庄票。乡里人识字的不多,这票多是大商人才用的,寻常人碰不到,难怪反派他爹把这个东西弃如敝屣。他既没接触过,自然不知道这里能取出钱来。银元可以贮藏起来,火灾水灾过后,只要藏在地下,都是经久不坏。这么一对比,钞票实在不得人心。
她展开来看,底下写着钱庄号,白喜玫牢牢地盯着,来回地翻开,最终收进。她没怎么听说过这家钱庄,要去看大城市慢慢打听也许能知道些。
鸡叫了起来,东边窗户渐渐发白,一会儿过后又是绯红色的太阳光。白喜玫收拾好了衣服包裹,把值钱的东西都藏进空间,又连忙进了灶房烧火造饭,热一遍昨日的剩菜。
小栓子揉了揉眼睛起床,听见厨房的响动,也起床去帮忙干活。两人吃完饭,白喜玫把剩下的一点米也打包好,借来的东西一趟一趟地送回华妈家,只是铜壶里藏了当时华妈借给她们的几角钱。
“华妈,今天我们就要赶路,剩下的也吃不完,你拿了去。”白喜玫端着盘子,一面对华妈说。再三劝说,华妈这才收下。
几人一起到了进城的车前,赶车的人昨日来她们家吃了饭,便也不收她的铜钱,两人挤在一起,看着华妈远远地变成一个黑点。
黄扑扑的路两旁逐渐升起炊烟,路也从土路变作石板路,人也越来越多,白喜玫拉着小栓子就此和赶车的人道别。赶车的老师傅按着破毡帽,微微地点点头,手里拿的皮鞭又甩起来赶车,“栓子妈,好好保重啊。”
进了城,最要紧的就是吃饭,城隍庙里的酒酿圆子,个个圆鼓鼓、白胖胖的浮在糖水上,小栓子见了就走不动道。白喜玫也馋嘴,掏出了四个铜板买了两碗。一瓷调羹一颗圆子,一口吃下去糯米酒香和砂糖的甜味一起顺着糯米的黏腻下喉咙。
吃完东西,便又赶着坐车去隔壁县城。这时已经太晚,车夫劝她,“没有走夜车的,便是再着急挣钱的,也不走这个的。”白喜玫抬起头来,看着车夫脸上的沟沟壑壑,心里便突突几下,心里唾骂自己忘了这还是十九世纪,人和牲畜都要休息。
没奈何,只好找了间客栈暂且住下,等到第二日再走。在此之前,她去当铺赎回来之前当的衣服,在伙计惊人的目光中又去了一趟估衣店。
估衣店里的衣服虽多,要从里头挑拣好的,也要有眼力劲。它们既能买进二手的衣服,也有本事卖出去。绫罗绸袄到遮羞布,没有不收的。白喜玫仔细挑着衣服,只往那中等取下的挑,买了几件袄子裤子,又给小栓子买了棉袄棉裤和一件竹布长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