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缘由(五)(2 / 2)

齐京墨飞快的看了看三人,见大家都看着自己,一甩折扇捂着眉眼接着道:

“可惜了,十年寒窗苦读。”

陆柏实看着好友一脸无奈,温润的声音响起,这回带着点沉郁的味道:

“林仍木,凤阳人士,二甲第三十六名,庶吉士之才,建胜二十七年被御史台弹劾豢养女妓,牵出同科进士四人。

刘壶与营妓同游,江至通带官妓回府,马瑾南赛神会时与女妓同坐被御史劾奏,宋乔年被邻舍告发私会暗娼。”

齐京墨这回终于听出来不对味儿了,扇子一合,拍手说道:

“这个我记得!那会儿闹得可大了!

当时官家大怒,判其徒二年,皆丈八十,失官。

此后禁止朝中官员狎妓,明令朝官不得赴妓乐,若朝士与妓同乐被纠,为御史台所弹劾,除官责外仍自为辞告之。

伙众开窑诱取妇人子女,为首照光棍例斩决,为从发北地等处给披甲人为奴。”

陆柏实脸色苍白,轻咳了几声,齐京墨不待陆然动作,赶紧起身奉上一杯温茶:

“柏实呀,先温下口,才将将醒,伯母还跟我嘱托不能让你过于劳累了。”

齐京墨说完也不回座,转过身来一脸认真作揖道:

“柏实,是我当日一时兴起,也知道你不爱赴宴这些,非拉着你去。

你才醒来,今日我又罔顾你的身体是否承受不住疲劳,我……往日他们都说我不知方寸,确是我思虑不周了”

陆柏实看着齐京墨低着的颅顶,也是一阵感慨,之前一直觉得齐京墨和陆卷柏就是长不大,这一回落水,二人都是成熟了不少。

陆柏实自己实在下不得地,只好撑着床沿,虚扶了一下:

“无妨,京墨坐吧。”

那边陆然赶紧上前把齐家郎君扶起来,陆柏实将茶喝了,陆然接过茶杯又立于一旁,做垂首状。

待齐京墨坐下,一双眼只盯着陆柏实看,陆柏实有些失笑,接着说道:

“此五人流放途中皆遇到贼人,只二人尸首曝晒于荒野,三人尸骨遇到豺狼故无存。”

齐京墨这回又坐不住了,扇子“啪的往桌上一摔:

“竟有此事,我都不曾听闻!”

陆柏实目光沉沉,语气越发凝重:

“同行衙役看护窜官不力也会重罚,他们四下掩映一番,继续上路去了。

大概一时突遭变故,来不及细细处理,到底是露出些许马脚。”

齐京墨感叹这些衙役的大胆,也不禁疑惑:

“柏实,你因缘故会查看这些?”

陆柏实叹了口气,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讲道:

“卷柏有一好友,谢府幼子南星,你知晓的吧?”

齐京墨眨巴眨巴眼,撇了撇嘴点点头说:

“我知道啊,谢南星嘛,小小年纪,感觉比我爹还古板!”

陆柏实几不可闻的一声叹息,转头看向窗外,声音也变得空远:

“听闻其叔父谢子儒建胜二十二年亚元,因故失疯而去,早年间我有幸拜读过他的文章,端是大气蓬勃,故此前稍加留意。

只是如此一查,竟发现建胜二十二年的进士中竟有五人死于不治之症,两人殿前失仪失去官职,一人于失心疯而去。

此八人中三甲进士六人,二甲进士两人,唯有谢子儒一人数世家出身,其余者皆寒门子弟。”

齐京墨倒吸一口凉气,觉得自己的喉咙像被人封住了,久久不能表态:“这,这......”

小厮齐贺上前沏茶,齐京墨狂饮而尽,才慢慢平复,说实话,齐京墨已经不想听下去了,什么嘛,考个试做个官还能被人杀了!

自己老爹那么大的官,不也也不知道,天天逼自己学,学什么,明哲保身不知道嘛!

但是齐京墨知道,陆柏实今日给自己讲这些,肯定是他要插手了,他是不放心自己,知道不说个所以然来,自己肯定天天缠着他!

所以说出来想让自己知难而退,但是自己绝对不能不管他好不好!额……好为难,好为难!

齐京墨的脑袋都快想炸了,忽的一抬头,看见陆柏实目光炯炯的看向窗外,仿佛有光。

齐京墨自己也奇异般的平静下来,从小到大,陆柏实都是别人家的孩子,剑胆琴心、阳煦山立。这几年,大家都在追随一个目标,有人去做官,有人去沙场,父亲眼里只有自己还在这无为不堪。

齐京墨深吸一口气,对着陆柏实说道:

“柏实,你知道的,我不爱读书,只爱些买卖,家里也觉得上不了台面,无论我做什么,他们都会说三道四,但你从来都不会!

所以,我想和你一起查这个案子,我知道你肯定会查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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