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蓝诊断宣贵妃的寿命还有一个月，李明煜猜测只有几天。

事实证明，他们两个人都想的太含蓄了。

从周蓝出宫到回家，只用了一天不到的时间，宣贵妃殁了消息就传到各个大臣家里。

齐高帝拖着一副病体颤颤巍巍的赶来时，赵慕漓正抱着奄奄一息的宣贵妃，哭的昏天黑地。

他是真的伤心，虽然那瓶毒药是他亲自喂给宣贵妃的，可在他心里，毕竟那是陪自己从小长大的母亲啊。

都怪父皇，是父皇迟迟不立太子，逼他这么做的。

“父皇，您要给母妃做主啊。”赵慕漓边哭，边用膝盖往前走，跪在齐高帝面前声嘶力竭地呼喊。

“宣儿~”

齐高帝越过他，待看清楚床上熟悉女子的模样时，也哭了，一点也不比赵慕漓的难过少。

这是他此生，从年少到年暮，最为喜爱的女子。

她比他年轻，比他岁数小，怎么能忍心先一步走了呢？

刚刚还不省人事的宣贵妃，在齐高帝的注视下忽然睁开了眼睛，

赵慕漓吓得额头冷汗直流。

明明，刚刚已经快没了气息，怎么又……

“立漓儿~做太子~”女子声音柔美，说出了此生最后的一句话，然后瞪着眼睛，死不瞑目。

“好。”

齐高帝立马答应，堂堂一国之君，竟然当众流泪了，还哭的稀里哗啦，连王全福的表情都有了一瞬间的松怔。

太医团在一边早已等候多时，在被问到检查结果的时候，及时上前解释：

“回陛下，是千叶毒。”

千叶毒，又是千叶毒，齐高帝只觉得眼前一阵炫目，他前几十年的努力在此刻仿佛变成了一个笑话，在晕过去之前，大声喊道：“来人，传赵睿。”

如今的赵睿身份待遇与以往大为不同，那日宫变后皇帝没有特意苛待儿子的物质生活，却在府内的围墙上方又多拢上了两米高的厚墙。

整个府邸被“圈”了起来。

像圈养牲畜一样，赵睿一家子囚禁在里面。如果没有意外，这辈子应当是出不去了。

皇后走了，太子之位被废，其身后势力也尽数被折断，赵睿整个人看起来一瞬间变得颓废了许多。

满头长发随意披拢在身后，屁股直接坐在地上，头上还生了几丝肉眼可见的白。

一点都没有往日意气风发的样子。

伴随一阵馨香钻入鼻孔，有女子的脚步声一起传来。

坐在地上酗酒的赵睿，眼里闪出一丝亮光，抬头看向眼前女子，痴迷道：“凌薇，幸好还有你陪着我。”

“否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了。”

他哭诉着，看向苏凌薇的眼神里全是祈求，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蚂蚱。

失去这么多，

幸好，他还有爱情。

苏凌薇望着脚边堆满的酒坛子，眼里闪过一丝嘲讽。

她的日子同样不算好过，父亲逝世，丈夫夺嫡失败，自己的名声也因为抄袭而一落千丈。

唯一与赵睿不同的大概是她还没有认输。

头发梳的整洁，脸上的憔悴用脂粉厚厚的压住，一身白衣漂亮高贵，她在尽力不让自己倒下。

赵睿表现的这么颓废，苏凌薇有种错觉，他们两个站在这里，不像是夫妻，更像是失败后落荒而逃，相依为命的两条狗。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是的，你还有我。”她温柔的抚上丈夫的脸颊，

赵睿顺势钻进女人的怀里痛哭，像是看到了，另一个母亲。

等哭的差不多了，哭的眼睛疼了，苏凌薇顺势将怀里的人拉出来，指了指房间外面的那片雪地。

“正北方向，跪下。”

“向父皇赎罪。”

赵睿犯下如此滔天大罪，齐高帝都没下旨把人杀了。可见，在那位陛下的心里，还是有一片柔软剩给自己的亲儿子。

只要抓住这点，她坚信自己迟早还能够出去。

或者等到陛下死了，还没有立太子之位，以赵慕漓的脑子，他们或许还有机会争上一争。

雪地冰冷，刺骨的寒意从膝盖传入身体，赵睿感觉自己的双腿已经没有知觉了，再这么下去，还没等到父皇心软，他的腿先断了。

苏凌薇却是不允许他起来。

“不好了，不好了，”有下人急匆匆的跑来禀报，越过地上的太子，直接来到女子面前：“门外，大理寺的梁豫，带人冲了进来。”

苏凌薇心下大骇，

“到底怎么一回事？”

下人结结巴巴：“说是，主子下了千叶毒，宣贵妃，死了。”

他说的语无伦次，没有逻辑，

苏凌薇却是听懂了，有人栽赃，赵睿杀了宣贵妃。

皇帝跟着信了。

她最后看了一眼跪在地上，努力挣扎想要站起来的赵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