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外仙姝】

如今遇着她这好阿母，竟也能敞开心扉，贴身侍奉，只为了让自己顾惜着自个儿的身子，又如何能不感动。

“我原当陛下不懂得疼惜人，不知节制，才使你落下这诸多病根，不曾想，喂养子女这里，倒还顾着你些。”

这种话，不需要言明，都是过来人，说个三分，大多也都能明白，只是她这后半句，宣后不大明白，“阿姊所言，我倒不太懂，你所说何意？”

萧元漪无奈笑笑，“夫人不曾亲自喂养过一众孩儿吧？”

“是如此，生子昆那会儿，因着头胎难产，身子弱，我自身吊着半口气保命，哪有精力喂养孩儿，好在府上寻了傅母，后来孩子跟随傅母惯了，也就不用我再去照看。后面几个孩儿，也都是提前备着傅母，这方面我未曾费心，应当是翟媪怕我劳累，才如此安排，也都怨我这身子骨，的确没尽到为人阿母的职责。”宣后兀自回忆着，好像意识到什么，“阿姊是如何知晓的？”

“除了怕你操劳，就不能是为了旁的？”

“旁的还能有何？”

萧元漪不答，“你玲珑心思，说出来，岂不是没了乐趣，至于我如何知晓，手递过来。”

宣后把手抬起，萧元漪握着她的手，一同覆在自己胸前，只余里衣，与触肤无异，却并不如想象中那样，宣后默默抽回自己的手。

“平日里瞧着阿姊的身量丰盈有致，理应富足，为何……”

“为何空空如也是么？”萧元漪替她说完，要说妇人到这个年岁，还能保持如初，任谁也是要羡慕的，“我育有三子二女，那时颠沛流离的，大人尚且吃不饱，可不能饿着嗷嗷哭的奶娃娃，即便嫋嫋怨怪我不曾教养她，可打她生下来至离去，也是我抱在怀里，一口一口喂养的，哈哈哈，所以，便空了，空有皮囊罢了。”

“阿姊放宽心，少商她心中，其实也未曾真正怨过你，她同我说，你在外面那些年，她一直期盼着阿母。至于旁的，谁又能说一句，你不是位称职的新妇，不是位贤德的女君，不是一个好阿母呢？”

萧元漪忍着眼眶中泛着的泪花，“好了，不说这些了，可舒服些了，胸口还疼不疼？”

“好多了。”

萧元漪又拧了帕子，帮她净身，系上衣带。竹筒里灌满热水，亦可保暖，脚下放几个，怀里抱一个，小腹处挨着放一个，被窝里就暖和多了。

收拾好已到夜深，萧元漪裹了另一床被子睡在外侧，宣后闭着眼睛，但还没睡熟，她还在想着方才两人的谈话，以及两手相贴，覆在她胸口时，所感受到的震撼。

第二日，萧元漪便去寻了郎中来，又拿着方子去抓药，亲眼盯着店家煎好了端来房中，哄着人喝下，还为此调慢了行程，在镇子上多住了几日。

少商按着惯例，要赖着留下，蹭着宣后睡一晚，被萧元漪捏着胳膊拖走。

“你阿母这几日身子不适，不要去打扰她休息？”

“我阿母？身子不适？”

少商有些听不明白，我阿母不就是她萧元漪嘛，何时屋子里面那位也是了，难道是她两个背着自己，悄悄同意认了女儿？身子不适？哪里不适，怎不见宣后同自己说。少商明白，这两人如今亲近咯，有她们自己的事儿，还不带自己咱们去。

有了这些往来，二人之间确实不似初时那样拘谨，一些体己的话也能说出口，那些规矩礼法通通都搁置在一旁，萧元漪真如亲阿姊一般，事无巨细的照顾着这个外姓妹妹，宣后竟也能少见同少商玩闹，透着小女儿家的性子。

这一路委实过的逍遥快活，萧元漪好像也不那般担忧自家将军与儿子的安危，每说起这些事来，宣后便劝慰着，陛下都称赞曲陵侯勇武善战，又有两位公子从旁协助，必不会有事，让她不如想想，此次得胜归朝，想要求得哪些封赏。

“哎呦哟，素闻宣皇后刚正不阿，从不干涉朝政，怎么，如今肯为臣妇破例求赏了，圣上的枕边风可作数？”

宣后红着脸看了眼少商，小屁孩明白这是她们之间的乐事，忙自己捂上耳朵，继续歪着脑袋钻研《述异记》，“你们继续，我耳背，不曾听到。”

“阿姊～我同你说正经的事，此番去东南，曲陵侯手握兵符，你家大郎、二郎为先锋，那是他们实打实的军功，论功行赏自是应当，且你这程府女君怎么着也能封个诰命夫人，何须我去求赏，你真以为，我这脸面有那般值钱？我可有自知之明的，不许再拿我开涮。”

这柔的跟兔儿似的人，板起脸来，也是凶的很，萧元漪告饶，自己皮糙肉厚的，知她面皮薄，开不得玩笑，却又实在忍不住，想逗她欢心，总这么端着，多累。

“好好好，咱这做臣子的，是不能随意编排圣上的不是，咱们皇后护短再正常不过了，我请罪哈。可我这心里吧，总忧心同在千里外的，那苦命的妹夫，也不知他那新妇心里，是否也惦念着？”

这话是没法再往下扯了，论诗文书籍，典故道理，宣后可侃侃而谈，可若与人插科打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