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已经半个多月没有离开过御书房了，御驾亲征的凯旋仪式也草草了事，各位朝廷要员，军政大臣只能在御书房外向季桦汇报朝廷的各项要事。

一应吃穿用度等必要物品，全部由守在御书房外的云战送进去。就连被季桦尊称为成师的成桓也没有办法见季桦一面。

永安二年十二月二十九日，这一日已近新年，再过两日便是新春时节，大周的后宫各路嫔妃也在今日向皇帝请示新年的一切用度，朝廷的各项布置也有条不紊的安排下去。

这日深夜，云战听到了季桦的问话。

“云爱卿，我记得天宗举行的群仙大会就在这几日？”季桦的声音相对之前平静了很多，但隐藏在这种语气之下的癫狂还是让云战微微皱眉。

“是元月三日，陛下。”云战向季桦如实答道。

“没几天了。”帷幕中的声音叹道。

“是啊。”云战同样叹道。

接着两人皆是沉默无声，群仙大会也有两人在暗中作为推手，早在数月前就开始布置，可是现如今季桦却被兵煞缠身，而云战为了防止季桦暴走也不得不守在这里，两人均无法参加这场盛会。

又过了许久，又听到季桦的声音。

“云爱卿，朕查阅太祖本纪时，说你最开始是天宗弟子，后来脱离天宗投靠了太祖，是这样吗？”

“臣年轻时确实是天宗弟子，后来太祖雄才大略定鼎天下，我便脱离了天宗为太祖效命。”云战的语气永远是那么平稳，也永远都是有问必答。

“朕听闻天宗历朝历代都为天下正统效力，天宗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自然是为了顺应天命。天下正统就是天命所在。”

一阵沉默，外面风雪交加，但门户大开的御书房却飞不进半点雪来。

可是寒冷却更胜往昔。

“呵呵，好一个顺应天命，好一个天下正统就是天命所在，那这样说岂不是朕即是天命？”

“是的，陛下。”

又是一阵沉默，这种沉默站着半个月来，已经出现了很多次，很多次。

“朕还是皇子的时候，以为敌人是父皇；等朕杀了父皇，登基之后发现敌人是以东阳侯为首的权臣；等着把各权臣都解决了，以为终于可以掌握着至高无上的皇权，掌控着天下的时候，朕又发现了新的敌人。”

云战不知道季桦的这番感叹是为了什么？

“陛下之敌便是臣之敌，陛下只要说出新的敌人是谁，臣便持剑将他的人头取来。”

“哈哈哈，新的敌人自然是下落不明的杨源还有这困扰朕的兵煞。”

…………

经过了半日的周折，胡虎终于在天黑时分找到了一处镇子。

按理来说，这处镇子里的人应该早早就熄灯休息了，可是这时镇子里却灯火通明，好不热闹。

各处客栈，旅店早已塞满了人，这些人在夜间生着篝火，喝着美酒，谈及五湖四海，好不逍遥。

“要我说啊，修仙就应该找一处高山，摒弃这心中杂念，一心向道，这样才可能修炼成仙啊。”一个硕大的胖汉子，左拥右抱，手一点也不老实的揉搓着怀中的女子，一边哈哈大笑，半个镇子都能听到他的声音。

“李都头说的对呀，不如现在就践行，将那怀中的美人让给我呀。”一个满脸横肉，披头散发的刀客，好饮一壶美酒，毫不示弱的对那李胖子喊道。

“麻的。修仙修仙，自然修的一个逍遥，放浪形骸，满腹酒色财气，这才叫修仙。”一个醉醺醺的老头子左摇右晃的说道，那眼珠子也没有离开那两个美人。

“啊哈哈，诸位兄弟说的对呀，说的都对呀，等修仙成功，我也要搞个皇帝做。”人群中又一处声音响起。

“你也不怕仙朝屠了你？”

“什么隔老子仙桃？”

“哈哈哈哈……”

在这样的喧嚣和吵闹声中，杨源带着胡虎敲开了一间又一间原住居民的房子。

“敢问这位老婶，可知道哪里有奶娘？我这孩子饿得不行了，需要一口奶呀？”

“这哪还有奶娘啊？前些日子马员外家遭了洗劫， 原本就只有他家养得起奶娘，他家的王奶婆不知道跑到哪个乡下去了，这镇子里啊，现在是一个奶娘都没有呀。”

杨源连问了好几家，均告知他正是你现在没有喂奶的奶娘，找到几处刚刚生产的小娘子家，却又被告知自家孩子都不够吃，哪能接济其他家的孩子呀？

“哦，谢谢这位婶婶。”杨源转头就要告辞，却又听到那位老婶子喊道。

“这孩子看着也可怜，我家大黑刚下的狗崽，还有一些狗奶，要是不介意就混点馍馍喂给这孩子吧。”那位老婶子叹了一口气。

杨源顿时喜上心头，赶忙答应道。

这怀中的孩子本来就身体虚弱，要是再饿上一个时辰，那是真就死了。

等老婶子将孩子抱进房子里，杨源扫了一眼胡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