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总需要一个发泄口，不管你有没有做，他们愿意相信他们相信的。

第二日，我拿着养了半年的鸡去安慰杨老爷。

杨老爷有条有序的指挥下人整理东西，可我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丝失落。

杨老爷见我来了，招呼我坐下。

我叹息道：“他们不该如此的。”

杨老爷眸光暗淡：“可世道却让他们这么做了。”

我接着话头：“好人难做。”

杨老爷道：“所以世上坏人多，好人少。”

我问道：“您为什么不做坏人？”以杨老爷的家底做一个欺男霸女的乡绅很容易的。

杨老爷眼神不见半点波澜，道：“总会有那么些个人愿意当傻子的。”

很显然，杨老爷不傻，比我们都要聪明，但他愿意当那个“傻子”。

接下来几日，都有成群成队的镇民来杨府闹，杨老爷散尽家财，加上镇长的安抚，这才平息了一些。

流年不利，我们本就被瘟疫折磨的苦不堪言，结果今年又发生了旱灾。

赋税加重，很多人饿死，病死，自尽……

我靠着往年攒下的粮食还能勉强糊口，至于杨老爷一家，活下去总是能的。

看着每日都有新增的尸体，我不禁羡慕了起来，我虽没有染病，但吃一顿饿九顿，今年又颗粒无收，这样下去迟早要在冬天饿死。

以前我一想到死就觉得难如登天，活着更容易些。

现在，反过来了，死很容易，至于活着，很难，好好活着，更难。

那日我就要去寻死，当我拿着柴刀准备抹脖子时，碰巧杨老爷进来了。

杨老爷见状大惊，三两步跑了过来，期间摔了一跤也不觉疼痛，他一把拦住了我，抢走了刀。

杨老爷抚着我的背，问道：“活不下去了？”

我点点头，并未出声。

杨老爷沉默了许久，两颊微微凹陷进去，看得出他最近也不好过。

杨老爷道：“当下就是这么个情景，没法子的事，但事在人为，要往前看。”

我唉声叹气道：“我常常做梦，自己站在一条路上，那条路又宽又长，一眼望不到头，是真的望不到头。”

杨老爷道：“试着走走，会看到尽头的。这阵子镇上请了个道士去邪，你趁机可以去算算卦相。”

真人不露相，镇上请的道士十有八九是骗子，但我还是去了。

我需要听点假话来鼓励自己。

途中我遇上了马三，然后我就没心思听假话了。

我躲在远处悄悄看着马三给道士递了张纸条，道士摘抄了下来。

镇上便真的有了祸患起源杨家的说法了。

镇民很气愤，他们嚷嚷着杀了杨家向上天赎罪。

我不明白，他们宁愿相信一个不知名的道士，也不愿想着与自己朝夕相处几十年的乡亲。

我不想听假话，可其余的镇民倒是很乐意。

他们希望有人说他们相信的假话。

我不敢告诉他们真相，我知道马三背后一定有人指示，我惹不起。

我赶回去告诉了杨老爷。

杨老爷很淡定，他神情坦然。

“本是要发生的，只不过早些了时月。”

我劝他悄悄逃走，他摇了摇头，道：“今日我杨家不死，死的就是别人了，可能是镇长，也有可能是你，不管他姓不姓杨。”

我听的云里雾里，劝了半天，杨老爷就是不肯。

我叹着气，回到家里。

夏天的晚风，很热，热的我心慌。

一个一辈子都在积德行善的好人就要被冤枉死了，因为一个病，那么好端端为什么会有这么个病？

是如道士说的上天因为杨家作恶多端降下的惩罚，还是有人故意为之？马三和他背后的人又为什么陷害杨老爷？

我不知道，想破脑袋也想不出。

太饿了，饿的我的思维都迟钝了些。

很快，镇上召开了批斗大会，几个刽子手押着杨老爷一家出来了。

众人一片叫骂，嚷嚷着杀了杨老爷一家。

我本是不愿喊的，一旁的马三见我不出声，怒道：“你为何不喊？难道你没染病？”

我大慌，赶忙捂嘴假装咳嗽：“我是……我是，怎么了？”

“那你为何不喊？”

我只得是举起手有气无力道：“杀了他们。”

实在是不愿做昧良心的事。

马三喝道：“大声些!难道你也姓杨？”

我不愿招惹这泼皮，大声道：“杀了他们!”

被押在台上的杨老爷好似听到我的声音，叹了口气。

我直直盯着杨老爷，愧疚极了。

镇长出来了，看得出他也明白杨老爷是冤枉的，只可惜民怒已起，他也无能为力。

镇长吆喝道：“乡亲们!容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