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经·海外西经·刑天与帝争神》一篇有载:“刑天与帝至此争神,帝断其首,葬之常羊之山。乃以乳为目,以脐为口,操干戚以舞。”
虽说这无头将军不是刑天,但比之也并无大的差异。即便无目可视,却依旧不妨碍他挥舞斧头的速度。
他遒劲有力的臂膀夸张地隆起,光是看着就不低于千斤的斧头在他手里不过举重若轻。
斧头落下之地,磐石都能被碾为灰烬,更遑论落在人的血肉之躯上。
我与衡川对视一眼,眼神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衡川点点头,我舒了一口气。
这小子总算是听得进我的话了。
哪知道这家伙下一秒就快步冲到了那无头将军的面前,直愣愣的站在他高扬起的斧头下。
没见过这样上赶着送死的!
我恨铁不成钢,看着衡川的背影只觉得这人有一种脑干缺失的孤勇。
像匹孤狼似的,矫捷隽美,可惜没有脑子。
然而,我还是低估了衡川,当斧头贴近向他发丝的瞬间,他从口袋里不慌不忙地取出一块玉玺,上为镂空的白虎,下为四方,具体的我看不清楚,但也已经足够。
白虎在西,主杀伐。
衡川竟然是守灵一脉的后人!
难怪他天生就背负贪狼的命格,原来是祖上犯下的杀孽过重,因果循环,报应到了他身上。
既然如此,那当年他父母也未必是将他遗弃,应当是遇上了什么无法解决的祸患,情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妄图换来一线生机。
可怜天下父母心。
我出神这片刻,衡川也没闲着。
他灵巧地避开杀气腾腾的斧头,借力在斧头上一点,腾飞至空中,那枚玉玺也借助他借着周身的煞气稳在半空。
衡川双手翻飞,迅速结印,快到几乎出现残影。
我心中暗叹,心知此时断不能让他受打搅,于是硬着头皮,帮他解决了一些在他身旁虎视眈眈的鬼影。
幸亏最近救了不少鬼,攒了些功德,内力也增长了不少。
饶是如此,我也还是免不得感到些许吃力。
勉力躲开一个偷袭的鬼影后,我忍不住腹诽:衡川若是还不结束,就算他有白虎玉玺,我俩照旧得折在这里。
好在衡川此时也结完了印,最后一个完印手势后,他大喝一声“去”,玉玺便白光大盛,作白刃状,直劈无头将军而去。
果然那无头将军力有未逮,被打得连退几步,斧头更是直接化成了齑粉。
他见杀衡川无望,身体一转,竟是直接奔我而来。
我冷哼一声,心道:这鬼也看人下菜碟,专挑软柿子捏。可惜,就是找错了人。
从前翻看黄皮书时,我素不习那些伤人的术法,毕竟是学了那么久的医,心中还是悲悯居多。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却不可无。
我虽不擅于武力,却精通护佑之法,寻常的伤害,落不到我身上。
更何况是这样病急乱投医的无脑之辈。
三环五印,金钟护身。
无头将军不仅没能近我的身,反倒被金钟上大盛的金光反弹出去了近十米远,挣扎着弹了一会儿,就被紧随其后的衡川收服了。
这叫多行不义必自毙。
无头将军被收服后,阵法也不攻自破,那些乱窜的阴气也全都逐渐散了个干净。
衡川见我身周的金光,难得多看了一眼。
“学得不错。”
“你也不赖。”
我们走过去将控魂幡捡起,衡川打量了一会儿,扭头看向我,眉间微蹙。
“你招惹到什么人了?”
我两手一摊,面无愧色,简单将昨天的事复述了一遍。
“通过合法手段教训了个来砸场子的人而已,我可没想要他的命。”
衡川点点头,也附和了一句。
“应该的。”
见他盯着那控魂幡不说话,我忍不住问道:
“这控魂幡有什么不对的吗?”
衡川却摇摇头,紧抿着嘴,自顾自地收起幡就往一个方向走去。
“哎,你去哪儿啊?”
衡川没搭理我,我赶紧跟上前去,边走边想,也想出了个大概。
能布下这样杀生阵法的人,必然是有些修为的符师。
能修炼到这种地部,心中多少会有些傲气,难免会有在控魂幡上做些私人标记的小癖好。
我回忆着衡川原先盯着的那个区域,果然见到了一个类似灰雀形状的符篆。
好像在哪里见过?
灰雀不似喜鹊,不那么招人喜欢,会用这种符篆的……
是巫师的本命符篆!
看不出来,昨天那小子竟然请得动巫师。
我赶紧把自己的想法告诉衡川,那小子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扑克脸。
“找布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