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呀——”
姜鹿鹿正专心致志地看着外边的情形,心绪也早已经不知道飘向了哪儿,她正寻思着他直接把血雁放了,也不马上回信是个什么情况,五郎的声音在这黑夜中显得十分突兀。
一瞬间,她条件反射地惊叫出声,回头见是五郎那个小鬼头,这才舒缓了一口气。
可很快的,她浑身的细胞都迅速进入紧绷状态。
因为此时此刻,门外那个刚刚将血雁放飞的男人正警惕地看过来,暗红的赤眸此刻凌厉得紧,修长的大长腿也在这时快速地朝这边走。
姜鹿鹿心里扑通扑通的跳得厉害,老天爷,她刚刚可不是故意叫出声来的,实在是这三更半夜的,自己本身就鬼鬼祟祟去偷看,背后突然地响起某个声音,她从小又特别的怕受惊,一受惊就忍不住叫出声……
门外的男人眼看着离这间房门越来越近了,床上的小家伙还一脸无辜地看她,张了张小嘴,眼看着又要开口说点儿什么。
在这危急时刻,姜鹿鹿哪里还能再让他开口,连忙迅速回到床上,靠着五郎睡下,捂住五郎嘴的同时,将被子拉到头顶。
随着她一句“不要出声”,房门“吱呀”一声也在此刻被人从外面推开。
被子下,五郎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滴溜溜地乱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瞧着娘亲如此紧张,又听外边门打开的声音,以为是贼人来了,倒是十分配合,没有强行出声。
姜鹿鹿松开捂着小家伙嘴的手,冲他使了个眼色,然后闭上眼装睡。
见状,五郎也连忙闭上眼,假装正在睡觉。
被褥内母子两个心贴着心,本来气氛就够紧张的,这会子听到被褥外传来的脚步声响,一时间更是紧张得要命,心跳都非常快,差点就要从胸口跳出来。
不过,从始至终紧张的只有姜鹿鹿自己。
五郎感觉到他娘亲的紧张,扬了扬眉,小手握紧了娘亲的手,无声地告诉她:“娘亲莫怕,有五郎在。”
黑暗中,男人走在地上的脚步声愈发的靠近床边。
几个大步后,他高挺的身躯立于床头,一手执着拔出鞘的匕首,一手掀开盖在女人头上的被褥。
一缕纤弱的月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匕首的尖锐处,银光闪现,姜鹿鹿微微睁开一条缝,看到朝自己靠近的匕首,一颗心登时提到嗓子眼。
完了完了,他起杀心了!
她该不会就这么噶了吧,不要啊!
做坏事的是原主,丧心病狂的是原主,有什么仇什么怨找原主算账去,关她姜鹿鹿什么事……
姜鹿鹿紧闭着眼睛,她承认自己在这个男人面前是怂了一点,但怂人有怂福啊,她可不要平白无故穿进这本书里,又平白无故地被他杀死。
她才不要死在这!
她在现实世界中有着人人敬畏的妇产科医生这样的身份,她是姜家最宠爱的宝贝公主,上有五个哥哥罩着她,还有一个从小收她为徒的神秘师父。
师父虽然常年戴着面具,总也冷冰冰的,但师父对她极好,才不像公玄重那个瘟神。
在这短短的一瞬,姜鹿鹿将自己十八代祖宗都想了一遍。
就在她以为公玄重手里的刀要下来时,怀中的小家伙突然揉了揉眼睛,翻了个身,嘴里“迷迷糊糊”地说着梦话。
“娘亲,你站在门口干嘛呀,五郎要七右右,娘亲,快把右右端进来呀,右右好香好香啊……”
姜鹿鹿手心手背都是汗,根本就不敢确定五郎这番“梦话”是福还是祸,公玄重真会被眼前的假象忽悠过去吗?怕是没那么容易。
不过能不能被忽悠过去,也不是姜鹿鹿说了算。
公玄重拿着匕首的手缓缓靠近姜鹿鹿的脖子,在他亲耳听见这个女人叫出声的一刹那,是真的起了杀心。
六年前,他从南周国来到红袖国和亲的时候,原本与那人约好,会尽快摆脱红袖的控制回南周与那人汇合。
而那人也应承过,会在他离开红袖之前,就助他救出母亲。
可是他“嫁”到红袖的当夜,就被姜鹿鹿这毒妇下毒,这六年来,他一直瘫在床上,不能动弹,因此也就失去了与那人的联络。
如今终于能够行走自如,好不容易收到那人的来信,却不想在这个关头被姜鹿鹿偷听。
他很确定方才那声尖叫来于姜鹿鹿之口。
在红袖国,男人地位低到尘埃,更何况他一个他国派来和亲的质子,一旦被人知晓与邻国有联系,轻则被说成水性杨花,这是要被浸猪笼的,重则便是通敌卖国的罪名,株连九族都不够。
倘若她真的看到了什么,倘若他如今还留她活口……
越往下想,公玄重眼底的杀意愈加深了。
他执着匕首,缓缓地靠近女人娇嫩的脖子,冰凉的刃处抵上她的肌肤……
然而就在这时,在姜鹿鹿怀中安睡的五郎却忽然翻了个身,嘟嘟囔囔地叫着娘,说着要吃右右的梦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