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黑了，我们还要抓紧时间回去，还有什么话就快说吧。”洛思雨提醒吴洵。

此时的四人坐在村子里一米高的石头围墙上，听着村里传来的人声和犬吠，望着天空中的缕缕炊烟。太阳慢慢在向地平线移动，用不了多久天就会黑下去。和城市中不同，这里没有霓虹闪烁和夜的狂欢，没有灯红酒绿和纸醉金迷，这里的夜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寂静的。

“找到答案了吗？”

“嗯。”齐晨看看吴洵。

“说说看。人是什么？”

“人是一个个不同的个体，用不同的目光审视着世界，也审视着他们遇到的每一个人。吴洵，其实阿美想要了解的也不是人这一种生物怎样，而是人所追求的东西是什么，那些美好的特质是什么。而那些也不是人类独有，当一个意识变得复杂和深刻，无论是恶念还是美好的东西都可以被无限放大。对吗？”

“嗯。”吴洵点点头。

“我们都在努力成为自己想成为的那个‘人’，至少在精神层面。”

“嗯。齐晨，你已经比很多人更像一个人了，当然，你也可以给那个美好的东西起上另一个名字。”吴洵看着他露出了笑容，“我们要走了，有空要去找我们玩。”

“好，我一定会去的。”

“齐晨，你记得我们给你的惩罚吧？”萧城说道。

“记得。放心，我会照顾爷爷的。”齐晨笑了笑，“还有那几只兔子。”

“你要好好照顾那个爷爷，这也是你答应我的事。”吴洵说道。

“好。”

“齐晨，我们在云水的玄灵街区给你收拾了一个房间出来。”洛思雨也看着他，“我的意思是，有时间别忘了回家看看。”

“嗯！你们可别忘了我。”齐晨眼中泛起泪花，“其实，我遇到了很多好人呢。”

“所以不要与你遇到的人走散。”吴洵拍了拍齐晨的胳膊，“走了。拜拜。”

吴洵几人和齐晨道别后离开了这座城市。回去的路上，吴洵头靠车窗看着外面的昏黑一言不发。来自远处城市的灯光在这夜里是那么明显，那灯光也映亮了一片天空，就像老人口中那天的山火。

车中的电台正以恰到好处的音量播报着今日的路况以及天气，每播报完一个版块都会放一首动感的歌曲，应该是为了防止一些疲劳的驾驶员睡着。

刚刚在离开时，齐晨最后问了吴洵一个问题。

“为什么那些妖怪去了城市后就再也不回来了？”

吴洵不知道答案。或许那些妖怪厌倦了山中的寂静生活而迷恋上城市的热闹非凡了吧。可是似乎城市中没有谁再思考“什么是人”？不管是人类还是生活在城市中的妖怪。

什么是人呢？

吴洵记得那天齐晨在电话里哭着问自己那些人类所说的应该做的事人类自己是否都能做到。

事实上，并不能。

吴洵偶尔也会急急忙忙闯过红灯，有几次也因为看错而打到自己不爱吃的东西，最终把那些菜倒入垃圾桶。

人或许不是理想中那么完美，反而是至善和至恶的结合体。

仔细想想，人就是这样，明明知道什么是对的，可还是在不停犯错。明明知道什么是珍贵的，但却能决绝地做出取舍。明白学习重要性的孩子改不掉贪玩的毛病，而清楚生命有多宝贵的战士会挡在那些需要保护的人前方。

人就是这样，一代一代，循环往复。

“你们，为什么留在城市里？”

吴洵突然开口，打破了车内的寂静。

“不然应该去哪呢？”萧城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

“齐晨说，妖怪都很珍惜自己的家，因为那来之不易，对吗？”

“也可以这么说。”坐在副驾驶的洛思雨点点头说道。

“我可以，成为你们的家人吧。”吴洵小声嘟囔着。他的声音被完全隐藏在了电台的声音里，这也使得他得不到任何的答复。

入夜了，坐在高速行驶的车上很容易睡着，吴洵在一片沉默中慢慢闭上了双眼，进入了另一个虚幻的世界。洛思雨从车内后视镜看着睡着了的吴洵，嘴角微微扬起露出笑容，“希望他说话算数。”

“就算不算数你也会强行让他算数的吧？”萧城笑了笑，“你可不许睡着了啊，一个人开车很无聊的。”

隔天早上，吴洵很早就起床了。他起床是为了去做兼职。学校暂时还处于封闭状态，学生们还都停课，估计还要过几天才能恢复常态。

学生自然是乐得如此，不仅有了茶余饭后的谈资，甚至不用去上课，导致每天有了更长时间的“茶余饭后”。吴洵也很高兴，他可以在这段时间天天做兼职，虽然还没想好发了工资买些什么。

从萧城家出发坐上早高峰日常拥挤的地铁，吴洵在人群中忍受了四站后一边道歉一边拼尽全力挤向车厢门，终于在第五站成功下车。

走出地铁，平时热闹非凡的小吃街如今显得有些冷清。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