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延手里，拍了拍他的肩膀，“想好了打这个电话，年轻人得把握住机会，少奋斗三十年！”

……

赶工期，又是大夏天最热的时候，夜晚整个工地都灯火通明，机器噪声贯耳。

一直忙活到十一点多才结束。

“玛德，累死了！”

“胡胖子不把我们当人！”

一个个累得跟狗一样，不时低声埋怨咒骂，但眼中却都暗藏有满足的喜悦。

无它，报酬高。

就这一天，在场的普通民工几乎每人都能拿到五百块以上的工钱，多的能有七八百。

如果每天都有这样的活计，怕是一个个都会争着抢着干，不到中暑累趴下不罢休。

养家糊口，从这一点来说，这些个从乡下来的民工嘴上粗鄙是真，内心质朴也是真。

钟延换好衣服，找老李去拿了工钱，捏起一张红色大钞用手指弹了弹，听着这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之一。

“够小明去几趟医院了。”

不过转瞬，他嘴角的笑意便收敛了，心中叹了口气。

在这经济萧条的年头，六千多块的购买力实在不怎么坚挺，自己死后，小明也坚持不了多久。

他从裤兜摸出那张正反面都只有一个电话号码的黑色卡片，抿唇犹豫起来。

刚到工地干活没几天，胡胖子便找过他，直言说有富婆看上他了，被他婉言拒绝。

谁知道对方是不是个三百斤的如花？

万一还玩螺丝刀、钢丝球之类的套路……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但刚刚看到那身型，再听几个民工的交谈，好像，自己也不吃亏。

这样的女人也许、大概、可能、多半也不会有那些特殊的花样。

至于出卖肉体没骨气？

都快要死的人了，哪还会有这种心理负担。

早在昂贵的治疗费用压得他透不过气来的时候，他就冒出过这种念头，何况现在只剩十来天。

“也算临死前了了自己的幻想。”

“再等几天。”

“得补补，要让别人满意才行。”

这时，老李上前拍了下钟延的肩膀，“走，小延，我捎你一段，最近不太平，北山工地那边失踪好些个人，都是夜里收工后消失的。”

“谢谢李叔。”

北山工地钟延听说过，也是胡胖子承包的，属于鼎盛集团旗下的地皮楼盘，“多久了，没找到吗？”

两人上了面包车，老李叼着烟边启动车子，边道：“半年多了，施工开始没多久就有人失踪，只是最近比较频繁。

一个没找着，警巡厅也没办法，传说是闹鬼，说那地皮原来是个坟场。

你才来不到一个月不清楚，其实咱这也有这情况，下午你没听小刘说？

那女人一个月来一次，每次来都有人辞工走人，还都是精壮小伙……”

面包车渐渐驶出工地，老李扭头看了钟延一眼，压低声音神秘道：“我觉得蹊跷，后来特意找人打听了一下，你猜怎么着，人不见了，离开工地后再也没和家里、朋友联系过！”

钟延下意识伸手摸向裤兜，里面是胡胖子给的名片，自己被盯上了？人还是鬼？

老李吧嗒了口烟，“玛德，八成和那漂亮娘们有关！我估计是被骗去做黑工了！我有两个老乡就是，去东南那边挖矿，说的好听，一个月五六万，结果讨饭回来，裤衩都被骗没了。”

钟延默然片刻，“李叔，你不认为是鬼魂作祟？”

老李单手扶着方向盘，诧异笑道，“小延，你也是个大学生，也迷信这个？”

钟延笑笑，“听起来挺玄乎的，就像那碎尸案和灯泡案。”

老李皱了皱眉，点头道：“是够变态的，暂时没查出来罢了，网上那些传闻闹鬼的凶杀案，破案后不都是人搞的鬼。”

“也是。”

车窗外霓虹闪烁，钟延莫名生出一种心绪，这个世界好像要变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