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同学嘲笑她、孤立她,其实并不是因为她长得丑,那些女生只是嫉妒她的纤细、寡言,她的脸还算是清秀,因为没钱剪头发,所以留得很长,初中男生们很喜欢这样的类型,但她不敢接近任何异性,15岁的她仍旧是逆来顺受、独来独往的。
好在她跑得快能为校争光,高中是保送进最好的县重点的,知道她家庭情况,高中为她免了学费,还在开学典礼的大会上为她树立自信。毕竟是到了新环境,新同学不了解她的过去,很多人开始主动接近她,她内心的自卑、怯懦在不经意之间得到了改善,也开始敢抬起脸来正视着别人的眼睛说话了。
高一的时候,母亲背着行李来到她的学校找她,说爷爷病了,需要钱来治,她永远也忘不掉那天——满身泥泞的母亲穿着还带着补丁的衣裤,头发被黏腻的汗水浸湿在头皮上,脸颊还有着常年暴晒后留下的紫红,人又小又瘦,见到她还不客气地打脸、打身子,这让陆雁觉得非常丢脸,尤其是身边有同学经过的时候,她感到了无地自容。
那是她第一次产生觉醒意识——她厌恶起自己的出身,也怕被人再投来蔑视的眼光。
她不得不和老师请假,带着母亲逃似地离开校园。
母亲非要吃快餐店,看好了汉堡薯条,还点了可乐,陆雁心疼地看着母亲狼吞虎咽,自己不舍得吃,她觉得少吃一口,就能多省下钱来。
谁知吃饱了之后,母亲还要带走一些回去老家,说是要给邻居也尝尝,自己女儿在外面出息了,不带点县城里的特色回去,谁也不会信。
陆雁说这种东西在车上久了会馊掉,回去了也没人要吃。母亲瞬间就发怒了,指责陆雁忘本,还说以前在老家,陆雁也没少吃一口馊饭,现在不一样了就瞧不起老家的人了!
母亲的吵闹引起了周围顾客投来了诧异的、轻视的、厌恶的眼神,陆雁心里发慌,只好满足了母亲的提议,拎着薯条汉堡离开后,又要给母亲找旅馆入住,攒下的奖学金花掉了不少,陆雁独自站在旅馆后头的小巷子里偷偷抹眼泪。
陪着母亲睡在便宜的小旅馆里,由于是夏天,很热,蚊子也多,陆雁被咬得全身发痒,她这才发现自己已经住惯了学校的宿舍,室友们会点驱蚊香,而驱蚊香是要花钱的,她从来没买过,但却早就适应了那种没有蚊子来烦的夜晚。
钱是好东西啊,能解决好多烦心事。
当送母亲上车离开后,比起伤感,陆雁反而是松下了一口气,她再也不希望见到母亲,甚至想要快点离开县城,考上大学,去远方,越远越好。
哪怕是在高三时,爷爷去世,陆雁也没打算回去老家,对爷爷的死她虽然感到很伤心,可却一滴眼泪也没有掉,高三繁重的课业让她没有余力顾及任何过去的事情,她只想改变自己的人生,用最短、最快的时间改变。
19岁,陆雁考上了一所不错的大学,当年高考分数是那个小县城排名第6考上的,她得到了同学、老师的祝贺,她的笑容也变多了,不惜拿出省吃俭用存下的钱买了一身新衣服,用来去大学报道的。
即便那套衣服加在一起才不到200元,却令她开心了很长时间。
而到了大学,优秀的人、有钱的人、漂亮的人多如牛毛,陆雁穿梭在其中,来自内心深处的自卑感再度吞噬了她。
她对每个人都很讨好,只希望大家不要讨厌她。她阿谀、谄媚所有人,变本加厉对别人好,那种骨子里的自卑溢在她的笑容里,别人对她有一点不满她就害怕难过得不行,不会拒绝任何人,永远辛勤的付出,试图得到所有人的认可。
大概是因为肌肉记忆中的贫穷,令她憧憬着有权有势的异性,哪怕明知道对方只想和她玩个新鲜,她还是选择义无反顾地配合。
可就是那一次与富二代的交往,彻底地打通了她对金钱渴望的贪婪。
他带着她纸醉金迷,去最高档的餐厅,坐高端的私人飞机,还可以去住他爸给他在新城区买的房子,市中心摩天大厦,楼上楼下近乎两百平。
那天他生日,一进来便看到等在那里的他的朋友们放彩花鼓起掌,清一色的美女帅哥,簇拥他进屋的第一句话就是:“20岁生日快乐!”
准备生日宴的是特邀法式厨师,穿着干净的白色厨师服,龙虾海参等各色外国料理一盘盘地往桌子上端。还有好几瓶法国酿制的37年的红酒,标签上全是法语,陆雁一个字母都看不明白,但她肯定都很贵。来参加生日聚会的全部都是穿着LV喷香奈儿的奢侈富家女,以及戴Dior手表谈论球赛几比几赢的富家男。
中途有人提议把送给富二代的礼物一一亮出来,看班铭喜欢谁送的礼。有位美女送了班铭新款苹果笔记本,还外加香吻一枚,于是富二代的嘴角旁留下了看似香艳的唇膏痕迹。什么劳力士手表、古驰香水还有阿玛尼外套,最后抡了一番停在陆雁这里,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到她身上。
陆雁不知所措,她觉得很尴尬,也感到丢脸,但又不想离开这个圈子,于是,她干脆倒了一杯烈酒站起来,举起杯子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