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源走后,裴亦竹一个人想了很多,其实她心中知道,李准本来就没有错,这两天她也是拉不下面子,才一直没有去清风堂。但这样一直拖下去算什么样子,住在一起,早晚都得碰面,更何况,逃避躲闪,这可不是她裴亦竹的作风。
裴亦竹吩咐青桃将上次李准送来的书整理好,她都已经看完了,今晚刚好借这个机会亲自还给他。
倚竹阁和昭文轩离得并不远,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裴亦竹就走到了昭文轩门口。因为李准之前早有吩咐,门口的下人没进去请示就直接给裴亦竹开了门。
裴亦竹在前面,青桃拿着书走在后面,两人迈进院子。
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从屋内传来,窗子开着,正好对着书案。裴亦竹朝声音传来的地方望去,李准坐在书案前低头写着什么,珍姬站在一旁为他研墨,声音娇媚,眼神勾人。
“娘子...”青桃面露难色地看向裴亦竹,“许是那珍姬自己赖着不走呢。”
“赖着不走?”裴亦竹没好气地瞪了屋内的两人一眼,“赖着不走那也是主人家同意才行。再说了,我看他那副样子,倒是享受得很,美人在侧,红袖添香,搁谁谁不乐意啊!”
“我们走。”裴亦竹说完转身离去。
这下好了,娘子好不容易想通了来找李郎君和好,怎么偏偏就撞见这副场景。青桃飞速将书在门口放下,小跑着跟上裴亦竹的步子。
倚竹阁内,裴亦竹坐在圆凳上,手里握着茶杯一饮而尽,她脑中回想起方才看到的景象,想起那珍姬勾人的眼神和娇媚的嗓音,还有李准那副来者不拒的模样,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这么晚了,还不回去,是要留在昭文轩里过夜吗?
想到过夜,裴亦竹怒火更盛,她将茶杯用力在桌上一震,转头吩咐青桃:“去把阿茹送给我的那瓶桂花酿拿来。”
青桃站在原地踌躇许久,她家娘子的酒量她自己不清楚,可她确实一清二楚。一杯晕,两杯倒,三杯撑死,不能再多了。但娘子现在正在气头上,她只好应下将沈姑娘上次送来的桂花酿取出,放在裴亦竹面前:“娘子,上回沈姑娘说着桂花酿虽然酒气不浓,但极易喝醉,您可千万悠着点啊。”
但此时的裴亦竹哪里还听得进去青桃的劝说,她拿开酒盖,只觉着杯子太小,直接对着酒瓶痛快畅饮。
李准从昭文轩赶到倚竹阁时,裴亦竹已经倒在了桌子上,喝得酩酊大醉。裴亦竹走后不久,他就吩咐珍姬退下,她将门口的书拿给李准,李准一问,才知道裴亦竹方才来过,便匆匆朝倚竹阁赶来。
“娘子方才和奴婢一同去昭文轩还书,正好...正好看到郎君你与珍姬姑娘待在一处。”青桃同样为难地看向李准,“便将书放下直接回来了,回来便吩咐奴婢要喝酒,这已经喝了大半瓶了。”
李准向青桃点点头,吩咐道:“你先去小厨房煮碗解酒汤,这里我来照顾她。”
裴亦竹此时半个身子瘫倒在桌上,脸颊上的肉因为桌面的挤压而嘟了起来,又微微泛红,看起来十分娇俏可爱。
裴亦竹闭着眼睛,李准只好坐下凑近看向她压在桌子上的脸,再凑到她的耳边,声音温柔:“好啦,乖乖,我们不喝了,上床睡觉好不好?”
“不要对着我的耳朵吹气,好痒啊!别管我,我就要喝!”
裴亦竹嘟囔着坐了起来,她凑近李准仔细看,似乎在辨认这人是谁。片刻后她又直接上了手,捏起李准的双颊,委屈地撅着嘴角:“李淮生!你来干什么!我才不要你管呢!让我一个人喝死算啦!反正我是没人疼没人爱的小孩儿!”
脸被裴亦竹捏着的李准也显得有些可爱,他盯着裴亦竹,眼中尽是柔情。
“你不是和那个珍姬好吗?那你去找她啊,你来找我干什么?你不就是嫌我没她漂亮,声音没她好听吗?”裴亦竹松开李准的脸,双手握拳放在眼眶处,放声大哭。
李准抬手抓住裴亦竹的手腕,眼中是从未有过的认真:“谁说你没她好看了?在我心里,你最好看,你的嗓音,也最好听。”
裴亦竹停了哭泣,声音中带着哭腔,不满地说道:“你骗人!你这个大骗子,既然我比她好,那你干嘛找她不找我!”
“今日找她,是想向她打听打听金真德的事情,是她自己要为我研墨,我也懒得管她。”李准顿了顿,声音也有些委屈,“至于没有找你,我以为你还在生我的气,以为你不愿意见我呢。”
“真的?”裴亦竹敲了敲李准的脑袋,“你个笨蛋!我不来找你,你就不能来找我吗?人家脸皮薄嘛,你多来找我几次,我就原谅你了。”
“好,我记下了。”李准笑笑,轻声哄道,“我们先去睡觉,好不好?”
“要抱抱。”裴亦竹朝李准张开双臂,双眼闭上,嘴角带着笑。
“好,抱抱。”李准将裴亦竹从凳子上环抱起来,裴亦竹的双手勾住李准的脖子。
李准一路走到床边,将裴亦竹放下,正想站直身子给裴亦竹脱鞋,却突然被一股外力向下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