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李郎君说让你收拾收拾快去前厅。”
青桃端着水进来的时候,裴亦竹午睡刚醒,将将穿戴整齐,她走到梳妆镜前:“这么着急,有说什么事吗?”
“倒是没说什么事,不过奴婢听前厅出来的下人说,是一个金大人来拜见郎君。”青桃将水放下,替裴亦竹挽发梳妆。
金真德?他来做什么?裴亦竹看向铜镜中的自己,蹙起了眉毛。这种时候,他躲着李准还来不及,怎么今日还自己送上门来了。
裴亦竹按下心中疑惑,朝前厅走去,青桃跟在身后。
“哎呦,可算等到裴娘子了!”见裴亦竹进厅,金真德从座位上起来,殷切讨好,与前几日的嚣张跋扈简直判若两人。
裴亦竹向金真德行了个万福礼,并未多言。
“裴娘子,那日晚宴上金某言语上多有得罪,这几日思来想去真是心中过意不去,今日特来登门赔礼道歉,备下薄礼,还望娘子笑纳啊。”
裴亦竹顺着金真德的指尖看向门口,三口红木箱子,一箱珠宝,一箱布帛,还有一箱把玩的新奇玩意儿。
还未等裴亦竹说话,那金真德就转身向李准拱手告辞:“李郎君,渡口还有事要忙,金某就先告辞了。”
“珍姬,你就好好待在这里,好生伺候,可千万别拂了郎君的兴致。”金真德对身后的女子出声叮嘱。
裴亦竹这才注意到站在角落的女子,她身着杏粉色的斜襟短衣长裙,一身高丽服打扮。眼尾上挑魅惑,嘴唇微厚,嘴角勾着笑,风情万千。
珍姬朝李准盈盈行了一礼,眼中似含秋波:“妾名珍姬,今后就留在此处照顾郎君了。”她声音柔柔,婉转动听,连裴亦竹听了都酥了半边身子。
“杜伯,给这位姑娘收拾间住处吧。”李准朝珍姬点点头,又转身吩咐杜伯。
“姑娘,请跟我走吧。”
看着珍姬随杜伯走出前厅的背影,裴亦竹莫名一股无由火烧起,她坐到位置上,端起茶水一饮而尽,连眼神都不给李准一个。
“那金真德硬塞进来的,我也不好回绝。”裴亦竹并未伪装,不爽表现得很明显,李准一脸悻悻,忙开口解释。
“是。”裴亦竹放下茶杯,斜睨了李准一眼,“那金真德可真是了不得,这官位都要比翰林大学士高了,压了咱们一头,自然是不好回绝。”
裴亦竹一股子阴阳怪气,话里话外都是讽刺。李准看向她微微鼓起的双腮,透着粉红,他想,一定很好捏。
见李准没有回答,裴亦竹接着说:“不过我们翰林大学士也了不得啊,现在连我的话都不愿听了,也难怪,我声音粗鄙,自然是比不上人家珍姬姑娘。”
李准失笑,果然还是这幅性子,藏起爪子的小狐狸,这回好像真生气咯。
“那金真德送人进来,能安什么好心思?”
“知道那你还收?”
李准但笑不语,裴亦竹也反应过来:“你是故意的?”
“金真德此番明晃晃地往我这儿安插眼线,我们若是不给他送点消息,岂不是太不厚道了。”
“你是想给金真德传假消息误导他?”
李准不可置否地点点头,他站起身来凑近裴亦竹,凑到她耳边低语:“你穿高丽的衣服,比她更好看。”
李准坏笑看着裴亦竹怔愣在椅子上,他似乎对这样的反应很满意,扯着笑意转身离开厅中:“记得晚间随我一同去沈府拜见,可别忘了。”
裴亦竹抬手摸摸滚烫的耳朵,脑中只剩下四个字----“耳鬓厮磨”。半晌才回过神来的裴亦竹想着李准的话,有些疑惑。
他又没见我穿过,他怎么知道?
晚间戌时,沈府门外,裴亦竹搭着李准的走下马车,看着面前金漆镌刻的沈府匾额,她忍不住出声问道:“你还没告诉我来这沈府干什么呢?”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沈府,裴亦竹再次抬头看向匾额,这就是阿舒的本家吧。
李准带着裴亦竹在管事的带领下走进大门,府内雕廊画栋,院中花木珍贵,广陵沈氏,富甲一方,其言不假。
“郎君屋里请,夫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厅内一位妇人静坐,她约莫三十出头,保养得极好,穿着富贵却不显俗气。
“晚辈问沈夫人安。”李准朝沈夫人行礼,裴亦竹亦跟着行了万福。
“李郎君莫要拘礼。”沈夫人起身一笑,上下打量李准一番,面容温柔,“年少英才,怪不得肃王哥哥重用你呢。”
“这些便是沈府所能罗列新罗三国的商户,你仔细看看,希望能对你有用处。”沈夫人伸手将一摞纸递给李准。
“多谢沈夫人,肃王殿下对夫人素来多有挂念,希望夫人能看开些,快意过活。”
“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谈什么看不看开,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沈夫人低头一笑,语气中却带了先前没有的疲惫与悲伤。
“母亲,那绸缎庄的账本,我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