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勋当年犯上作乱,妾亦没入乐籍。不过感念圣人恩德,前些日子大赦,已有幸脱了乐籍。”
还在苦思冥想如何安慰裴娘子的杜源这下傻了眼,这两个人怎么回事啊!这明明是一件多么令人难过的事情啊!一个敢问就算了,一个还敢讲?这难道不应该打个哈哈过去么?
不过杜源很快就抓住了重点:“裴勋?”
杜源一向飞扬的脸上少见地皱起了眉毛:“那不是裴劭的副将么?当年裴劭通敌高句丽,株连九族,副将裴勋家中男丁,不论年龄,流放西北,女眷没入乐籍。”
“裴娘子,没想到,你的身世竟是这般坎坷。”似乎想到自己应当安慰几句,杜源补充道:“不过你别担心啊!那时候你还没几岁呢,那都是你父辈的事儿了,我们是不会因此轻视你的。”
似是被少年的单纯与真诚所打动,裴亦竹的笑容深了几分:“那妾身先谢过杜郎君了。”
李准垂眸看向裴亦竹站起身来拱手作揖:“今夜对娘子多有叨扰,淮生与子林就此别过了。”
杜源跟着李准走出水榭,边走边回头冲裴亦竹招手,一个不留神,撞到了突然停下的李准。
李准回首望向裴亦竹,眼中深意难测:“裴娘子,希望你真的能如你所说的那样,无论如何的人生境遇,都能释然,莫要向昭君那般,既知无法改变,依旧心存执念,终了困厄一生。”
李准与杜源已离去了许久,裴亦竹一人站在水榭旁出神,春桃上前为她披上披风都未知晓。
她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回想着李准的话,望着七月夜色里荡漾的绿波,再一次用手攥紧了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