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草埋了李存财,也埋了李长有半截的香火。
李袁氏唉声叹气的对李长有说:“靠铁蛋传宗接代,你就别指望了!
想想办法,让儿媳妇给咱留个后吧!”
李家的童养媳牛心蕊,刚满十六岁便和李存善圆了房。
圆房了一年多,牛心蕊的肚子迟迟没有动静;
李袁氏悄悄的问缘由,牛心蕊说李存善是个长不大的鸡崽儿,
根本不懂男女之事,自然没有夫妻之礼。
李袁氏拉下脸,让牛心蕊教李存善做晚上那点事。
牛心蕊红着脸说:“铁蛋根本就不是个男人,这事咋教?”
李袁氏只好请来白建堂,让他先诊媳妇再诊儿子,
然后问白建堂,牛心蕊到底能不能生孩子。
白建堂诊完说:“儿媳妇没事毛病,她能不能生孩子,要看李存善!”
李袁氏终于明白了白建堂的话外音,这事也就没了下文。
“李家男人还没死绝呢!”
李长有说:“传宗接代咋不想!”
李袁氏小声说:“要不等过年吧!
存仁或存义只要回来一个,让他们和儿媳妇歇几晚,这事就悄冇(没有)声的成了!”
李长有说:“他兄弟俩要是过年都不回来呢?”
李袁氏说:“那就等他们,啥时候回来啥时候办……”
让李存仁或者李存义帮忙,毕竟不是什么见得光的事情。
先不说李家常年不着家的两兄弟愿不愿意,首先牛心蕊同意才行。
这天,平常纺棉线娴熟自如的李袁氏,
却把纺车摇的有气无力,将时断时续的棉线,纺成了鸡肠子。
李袁氏干脆撸了线穗儿,站起来拍拍拍拍身上的花絮,
对坐在织机上织棉布的牛心蕊说:
“歇会吧,咱娘儿俩说会儿话!”
三家营只要有点田产的人家,无论老妪幼女,
都把一辈子的光阴,交给了纺车和织布机。
纺花织布,是女人们传宗接代之外的第二要务,也是为自己攒点体己钱的唯一途径。
李家婆媳自然也不例外。
李袁氏说:
“女人这一辈子就两件事:生孩子和纺花织布!
年轻的时候围着男人转,上床生孩子下床奶孩子;
上了年纪就是围着纺车转,一辈子纺不完的线、织不完的布!
妈知道你是个好媳妇,只是遇上了铁蛋受委屈!
以前有存财,我和你爹也没指望你们传宗接代,只要你们能平平安安过日子就中!
但现在不一样了!
哪天我跟你爹两眼一闭,咱这么大的家业,你和铁蛋是守不住的!”
李袁氏拿大襟蘸蘸眼泪,颠着小脚给儿媳妇倒了一碗水。
牛心蕊接过碗说:
“镇上的家业,原本就不是李家的!
咱们有吃有喝就够了,守它干啥?”
李袁氏接着说:“女人这一辈子,都要靠着男人过日子。
男人活着靠男人,男人死了靠儿孙,这就是咱的命!”
牛心蕊问婆婆到底想说啥。
郭袁氏说:“你得想法给李家留个后……”
牛心蕊问咋留。
李袁氏吞吞吐吐说出想法。
牛心蕊听完,差点把一碗水泼到李袁氏脸上!
她气的端着水碗的手抖个不停,水洒了一地。
牛心蕊说:“这事亏你们也想的出来!我到底是人还是牲口?”
李袁氏安慰儿媳妇说:
“蕊啊,咱认命吧!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咋说这也是李家的种!
妈求你给我们留个后,我给你跪下了……”
牛心蕊咬着嘴唇说:“这事不中!恁们别想!”
没过几天,李长有说他要把李存善和牛心蕊接到镇上,
找个洋郎中给他们诊治一番,为李家生个一男半女续香火。
李袁氏说,白家小郎中也学过洋医,请他来家里看不就行了。
李长有说白之铭学艺不精,他要请个洋人给看看。
李袁氏把头摇的像拨浪鼓:
“不是说好了等过年吗?
你可别犯老毛病,将来郭修安和牛恒山那儿,你都没法交代……”
李长有直接回怼:
“你要是能再生个儿子,我就带你进镇!
你要是不能生,我就带他们去镇上!
都是自家自留地,哪块能出苗,我就种哪块!”
李袁氏气的张口结舌:“你真是坏了八辈子良心!”
一向不过问李家家事的游镖师,听说李存善和牛心蕊要搬到镇上住,当晚就向李长盛辞工。
游镖师说:“存财少东家还没过‘五七’,长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