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世平旁若无人的安慰顾微尘:“夫人你多想了!”
然后让周婉玉扶顾微尘回去休息。
周世平支走了董振寰,招呼郭修安坐下来。
周世平帮郭修安斟满酒说:
“修安老弟,你也陪我喝一杯吧!”
郭修安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大人,我先干为敬!”
周世平故作轻松。他一边倒酒一边说:
“修安,你一直都叫我周大哥,
今晚在你家里,你反而叫我‘大人’,是不是太生分了?”
郭修安说:“周……周大哥你放心,
等那个畜生回来,我一定把他揪到你跟前,要杀要剐都随你!”
“又胡说!“周世平打断他说,
”治远是我女婿,我杀了刮了自己女婿,我女儿怎么办?
——修安,时事变化太快,咱们也都老了,随他们年轻人去扑腾吧!
我相信我这个女婿可能会摔跟头,哪怕是摔的鼻青脸肿面目全非,
但也不至于走错了路,做出有违天地良心的事情!”
郭修安摇摇头说:“周大哥你就是太宠他了!
当年你就不该送他去省城学武备,更不该让他去东洋学带兵!
长了本事就纲常败坏,现在回来就六亲不认,
干出这等人神共愤、羞臊先人的丑事来!”
周世平说:“修安,治远率军回伏阳,那是我跟他之间的公事。
这中间就算没有误会,我也从来没有怪罪过他。
治远是咱山窝窝里飞出的大鹏鸟,他的洋墨水不是白喝的,
见识和本领,连我这个总兵都拍马赶不上!”
“但郭家的祖训、周家的亲情,
把他这只大鹏鸟绊的死死的,我知道他心里拧巴的跟个大麻花一样!
他想面面俱到,但在目前这个乱世,他缺的就是杀伐决断的狠心!
所以,你以后千万不能耍你的族长脾气,拿你们三家营的家法族规来惩罚他!”
郭修安似懂非懂的想了半天才说:“好吧周大哥,我答应你就是!”
周世平举杯小酌一下说: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从郭二叔到修平大哥,从你修安到治远,
你们郭家三代人的性子差的很远,为人处世也各不相同,
但你们郭家人身上,都有着一脉相承一样的东西!”
郭修安从来没想过这些道理。他诧异的问:
“什么东西?”
“家风!
你们世代相传的,早已深入骨髓、流在血脉里的家风!
——不管什么时候,遇到事情,
你们郭家人总会先想到老百姓,最后才是自己!”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
老祖宗这句话说说容易做起来难,但你们做到了!
郭二叔当年舍己护营,修平大哥当年舍命救民,
老弟你围衙抗捐,往小了说是心里装着老百姓,帮他们出头;
往大了说是心系于民,为民请命!
我在伏阳做了十几年总兵,你从来没有打着我的名号做过一件事,也没有找我谋过一桩私;
相反,你和郭二叔倒是经常接济我们!”
郭修安有点不好意思,他勉强的挤出点笑容说:
“周大哥,我就是个土里刨食的农民,
你说的这些道理,我从来也没想的那么多,那么深……
郭家为人处事,只求无愧于心!”
“你说的对,一个无愧于心就够了!
得势的时候不欺人,吃亏的时候不怨人!
也是说说容易做到难,但你们郭家人也做到了!
如今我失了势,我想你们也不会置周家的眷属于不顾的。
婉玉是你的儿媳妇,我不用担心;
倒是微尘,以后就麻烦你们照顾了!”
郭修安也察觉出了异样:
“周大哥,你现如今已经挂了印,咱们就一起回三家营吧!
家里还有百把几十亩地,吃饱穿暖还是没啥问题的!”
“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周世平不置可否的拿出一个泛黄的信帖,
递给郭修安说:“当年修平大哥赴难,托微尘留下两封书信。
一封是写给家里的,就是上次你给我看的那封;
另一封是写给我的,你也打开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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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修安颤抖着双手,打开了泛黄的信帖。
信的内容只有一首诗:
石灰吟
千锤万击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
粉骨碎身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周世平轻轻的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