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成迷茫的站在原地，眼前是熟悉的灰蒙蒙的世界，他身上的伤也不复存在。

“我好像来过这里。”他环顾四周，与上次所见没有任何变化。

脑袋恢复清晰，像是有秋晚的凉风吹过，苏玉成眼神黯淡下来，沉默了片刻，嘴里喃喃道：“李常勇……”

世界变得寂静无声，周围除了茫茫无边的灰雾看不见任何东西，时间仿佛定住了，没有一丝流动的感觉。

苏玉成没有像上次那样四处走动，他深呼吸了一口，连空气都没有任何感觉，没有温度，没有气味……

他闭着眼睛，缓缓躺了下去，心跳声在这一刻仿佛永恒的摆钟，一息不停的跳动着，周围的环境让他的思绪逐渐放空，就像与这世界融合到了一起，沉寂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

苏玉成睁开眼睛，回想着上次的方向，迈步走去。

一个人影出现在前方，依然只有模糊的轮廓。

苏玉成没有感到惊讶，继续朝他走去，但无论走了多久，两者的距离却没有丝毫变化。

他最终忍不住了，盯着人影，语气有些愤怒，“你是谁？”

人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也没有开口。

苏玉成颇为无奈，叹声道：“你是人是鬼总可以说吧。”

沉默。

苏玉成瞥了他一眼，干脆坐在地上，撑着脑袋，“上次来你还说话，这次怎么不吭声，难不成……这次我真死了？”

他呵呵一笑，仰着头，“呆在这还挺好，虽然啥也没有，但至少不痛。”

人影似乎动了一下。

苏玉成蹙眉，“怎么，你也这么认为？”

人影又是沉默。

苏玉成站起身，拍了拍手，望向他，微笑道：“呆的差不多了，我该怎么出去？”

人影逐渐变得飘渺，直至消失。

——

灰色世界瞬间化为虚无，苏玉成脑中出现一个空白，他努力睁开一条眼缝，眼前出现一抹白光，然后逐渐散开，变得柔和。

迷离的眼神逐渐清晰，浑身上下麻木的没有一丝感觉，苏玉成转动着眼珠，发现脸上带着一个氧气面罩，几根拇指大小的管子从被子里面冒出来，里面装着各种各样的液体，手臂上也插着针。

这是医院，自己还活着……

苏玉成试着感受身体，却发现浑身上下只有眼睛能动，看来这次是真的命悬一线了，不知道要恢复多久。

他回想着那一晚，后面的很多细节都记不清了，但心里无比清楚，李常勇死了，徐牧山死了，至于自己为什么还活着，大概是组织派的支援到了。

苏玉成躺在床上暗自忧伤……

良久，喉咙苦涩，眼角变得湿润，一滴晶莹的泪水顺着脸颊无声无息的滑落下来，之后仿佛决堤一般，汇成一条小溪。

他清楚自己为什么哭，李常勇的死是其一，但更多的是因为……害怕。

一想到江伊寒和徐牧山，他心底都会升起恐惧，要不是江伊寒心思在李常勇身上，自己早就死了。

眼眸划过一抹自嘲，原来自己一直这么懦弱，心中甚至找不出一丝愤怒，只有害怕……

怕再一次遇到二级尸魔，怕他们只要一出手，自己就会死，怕得不敢面对他们，怕得不敢握刀……

他突然感到疑惑，自己为什么要与尸魔厮杀？为了感谢李常勇，魏诗清，郑星复还是谁？

可自己不想再面对尸魔了，被打断骨头实在太痛了，被利爪划得血肉模糊也很痛，什么都好痛……尸魔，太可怕了。

在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有了逃跑的想法，扔掉组织给的所有东西，跑到一个没人找得到的地方，苟且几年。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连忙不去想，突然感觉自己对不起所有人，他讨厌自己，只知道逃跑……

不知不觉哭红了眼睛，他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已是夜幕，苏玉成看见护士推着小车走了进来，上面放满了瓶瓶罐罐。

“嗯？醒了？”护士诧异道，转身说了一句，“人醒了你也不说一声。”

穿着陪护服的女人连忙从沙发上爬了起来，揉着惺忪的眼睛，歉意道：“我昨晚没合过眼，刚睡着了，没看见。”

护士叹息了一声，语气有些不满，“你们能不能敬业一点，拿钱也要拿的心安才对。”

女人自知理亏，没有去争辩，笑着连连点头。

护士没有再说话，行云流水的换上新的药水，看了眼电子显示屏后就推着小车离开了。

女人待护士走后撇了撇嘴，挂起一张笑脸靠近床边。

苏玉成这才看见女人的容貌，长着一张清秀的脸，看起来年轻，大概是个不太称职的专业陪护人员。

女人抽了一张凳子坐在床边， 笑起来倒让人很舒服，小声嘟囔道：“小哥，你可别听她乱说，我昨晚守了你一夜，一刻没睡，这才刚合上眼睛她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