娥皇一双杏眸微微怔然,“竟是,不记得了吗?”
人与人之间的际遇,大约真的尤为奇妙。
有时候,纵人海茫茫间,侧步擦身,只消一眼,便觉得命中注定。
有时候,即便日日夜夜相对,仍觉得像被溺毙将要窒息一般,无端令人厌烦。
凡人寿命终究短暂,渺若沧海一粟。
月露华与她,尚且还在一世之内相知相遇。如今再见,已是不同光景。
那,范郎与她呢?
已经相隔了无数个遥远的过去,有了无法跨越的横隔阻挡。为了当年的情谊,自己如此,是否……
许是娥皇表情波动太过明显。月露华不由得皱紧了细眉,细细打量了她几番,略带担忧开口,“…这位姐姐,可是有心事?”
娥皇强自撑开笑意,双手已是从她的双袖处抽开,“妾身无碍,教露华妹妹担心了。”
月露华唇边也是重新挂起笑意,不着痕迹的向后几步,“还不知姐姐与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杏眸微微睁大,娥皇侧眸看了一眼翁繁,又看了一眼月露华,“妾身薄姓黄,单字娥。”
“鄙姓翁,单字繁。”
翁繁微微挑眉,顺口接下去。
963趴在翁繁的肩头,一脸笑嘻嘻,【宿主宿主,这个‘男装之力’生效了。】
“奴家见过黄姐姐与翁公子。”
最后的三个字,语调拖得有些缓慢,含在唇舌之间,竟隐有几分旖旎之意。
翁繁环着双臂,微微垂眸看向那,半垂首盈盈福身的女子。以她的视角,只消看到那女子眉心处愈发夺目的两点朱红。
娥皇慢慢眨了眨微圆的杏眸,看着这一幕,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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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杭州 翁府 -
庭院外,桃花开的极盛极艳。
瓣瓣片片,飘飘落落。
落于发间,落于衣袖,落于眉眼。
幽冥大帝紧捏着半天未看进去一个字的公册,旁边石桌上是一盏早已凉透了的茶水。
雾气,不再袅绕上升。
那双透亮到有些无情的红瞳深处,藏着丝丝缕缕的疑惑与迷茫不解之情。
今日,已是第三天了。
即便自己从幽冥地界追了出来,来到人间之后明明已经见到了她,为什么事情的结果还是跟预想的相差甚远。
总觉得……
明明,此刻,自己应该在她身侧的。
而不是,像一个不得丈夫宠爱独守空闺的妻子一般。
另一只隐在宽大袖袍内的手,苍白的指尖骤然攥紧。
拂袖之间,庭院内,唯余阵阵桃花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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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杭州 临安街 -
“翁公子,陪着奴家出来熟悉路况,可是有些累了?”
翁繁侧眸,看着月露华微微咬唇的模样,轻摇头,“不会。”
月露华掩袖低笑了一声,“像翁公子这般渊清玉絜且又心惜女子之人,真让奴家好生钦慕。”
翁繁迅速移开了目光,“露华姑娘慎言。”
京城最有名的花魁南下杭州,已经惊动了整个杭州城的人。各个权贵已经收到来自她的请柬,只等着明夜那场——红袖添香阁内的笙歌燕舞。
明夜,月上柳梢之际,便是月露华于红袖添香阁献舞抚琴之时。
昨天娥皇已经约上月露华,今日一起出门闲逛一番。但不知范喜良那边出了点什么事情,今日一早便急匆匆的拜托翁繁此事。
翁繁见她面色急切,微微颔首应允了。
是此,如今翁繁与月露华两人,在这热闹又不失清雅的临安街上压着马路。
月露华见她这番模样,眸中笑意更是深切几分。忽而,看着前方道,“翁公子,前面有一个卖流苏挂坠的小摊。瞧着很是好看,公子与奴家一同看看去?”
“好。”
翁繁本想落后于她身后几步走,却不料月露华像是察觉出了她的意图一般,步伐放的与她一般慢。
两人,从后面看去背影处竟是并肩而行。
来到了流苏挂坠小摊面前,摊主很是热情的打着招呼。
“二位客官有福了!今天挂的这一批,可是从西海新进的一批珊瑚玉,色泽光亮的紧。”
963撇撇嘴,【这个小摊0.5积分回收,我都觉得有点亏。】
月露华倒是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这挂的满满当当的流苏挂坠。突然,像是看到了什么一样,朝着旁边走去,“翁公子,奴家去去就来。”
翁繁看了她一眼,微颔首,“好。”
转眼,也打量着这五颜六色的商品。扫视到第三排的时候,目光一顿。
摊主顺着她的眼光往第三排看去,咧着嘴露出一大口白牙,一脸忠厚纯良,“客官眼光就是独到!这个彼岸花坠是这批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