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关的新年与平时无异，没有一丝热闹喜庆的味道。

一年四季，永平国之人最重视年节，从骨血里带出来的偏好，言语解释不了。

一年到了头，不能回家团圆便算了，连一顿酒肉都吃不到，只能继续苦守，将士们的心情皆有些低迷，难免冒出几句抱怨。

段老将军从军帐外进来，辰榆正站在沙盘前用手比划着。

“将军，明日便是新年，你看今夜能不能破例置办些酒肉，让将士们聚在一起乐一乐？也算过节了。”

辰榆头也不抬。 “不能，段老将军你应该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游族并没有过年节的习俗。若是我军醉酒懈怠之时，游族突袭，我们可还有提刀一战之力？”

“这……我也是想让将士们高兴高兴，这些日子军营中怨声四起，弹压不止。再说了，如今游族都已退回草原，我们都防守半月多了，没见他们来袭过一次，想来近期应该也是无虞的。”

“不，不对！劳烦段老将军去把将领们都叫过来，我有急情相商。”

……抱拳，“是！”

各将领们都来的很快，辰榆站在原地未曾动过，“诸位都过来看看。”

众人一同走到沙盘前，将它整个团团围住。

“现在正值最寒冷的时候，也该是游族最缺粮食菜蔬的时候，从他们之前进犯的凶猛程度来看，他们早该食物不济才是，可他们战败一退便是十九天！这很不正常。事出无常便有妖，我近些日子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却苦思不得解，方才听了段老将军一席话，顿觉醍醐灌顶，是年节！我猜想，他们定是在蓄养战力！意图趁年节前后，我军意志松散之时，给我们最猛烈的一击！”

这……

众人哑然。

话自然是说的很有道理的。可明天便是新年，到现在为止，草原方向并未有异动传来啊！

三恒营的都尉姜城心里倒是十分认同这番猜测，“将军所言有理！末将这些日子听多了士兵们的抱怨声，心中总觉得有些异样，却又说不出来，现在想起，可不就是如将军说的一样么！”

众人七嘴八舌起来。

“老游我早就说了当时打胜仗的时候，我们就该一鼓作气，将他们全歼了！若是听了我的，哪还有现在这些事？”

“说这些有什么用？再说了，草原有多大你知道吗？他们往草原一躲，只怕就算让你去找一年，你最后连他们的影子都摸不到，还全歼呢。”

“不然我们先下手为强，立即整兵，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去哪里打？他们以天为盖，地为席的，又不像我们有城池屋舍，我们现在连他们人在哪都不知道。”

“那怎么办？就这么一直防守着，死耗在这里？”

“娘的！好好的年节也不让人踏实的过！下次游族小儿再敢来，老子定要多杀几个，出口恶气！”

辰榆抬手止住了他们的话，“诸位既然认同我的猜测，那么现在可谓是迫在眉睫了，我们该早做应对才是。”

众人抱拳，“但听将军差遣！”

辰榆边用手在沙盘上演练，边开口解说，“如今我们在这，位处关外第一道防线，这个地方虽然可入我国境，可此处有高山流水为屏障，游族若真如我所想，那么他们定是要以最快的速度进攻，不会选这些易守难攻的位置大举进犯，赵都尉，何校尉，”

二人抱拳。 “末将到！”

“由你二人带领一明营，三恒营，驻守此处。定要守好此门户，轻易不要妄动。若前方失守，大军定会退回第二道防线益城，到时你们便是援军，可与大军呈前后包抄之势，夹击敌人。”

“是！末将领命！”

“段老将军，”

“末将在！”

“等会儿出了军帐后，你便带着你手下的五万大军，退守到益城去。”

“这……将军！末将守了边关半辈子，对跟游族作战有经验，还是让末将留守在这里吧！”

“不！正因为你了解游族习性，所有你更该去驻守益城。诸位看，益城之后便是燕山城。燕山城可就是最后一道防线了，若是燕山城失守，紧连着的汾阳则危矣！汾阳就如我永平国的大门，若敌人进到此处，我永平国便如同袒露腹心， 这其中的厉害关系，不用我多说，诸位都应当明白。所以我们如今最重要的就是守好益城！不论如何一定不能让益城有失！坚决不能让敌人有机会踏入我们的底线！”

“是！末将领命！”

“王都尉，陈校尉，”

“末将在！”

“若起战事，由你二人带领二平营，四合营做右先军，从右边攻击。”

“是！末将领命！”

“唐都尉，向校尉，”

“末将在！”

“由你二人带领五通营，六华营做左先军，从左边攻击。”

“是！末将领命！”

“其余人随我驻守此地，正面迎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