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烟快要燃尽了。
她想起来了,
她当年为什么打汪一水。
六岁那年,郗夏也才八岁。
从小,郗夏身体有疾,体格孱弱,不能激烈运动。
整个人如同一朵被霜打的兰花。
虽然依旧美丽,却带着让人无法忽视、我见犹怜的病容。
而那个时候的汪一水,又圆又高又壮,还是一个人见人打的“熊孩子”。
终于,在一次郗夏落单的时候,他走上前,欺负她,调戏她。
推搡间,将郗夏推到了楼梯下。
等到郗曦回来的时候,
只看到,
楼梯间摔倒的郗夏和满地刺眼的鲜血。
她哭着连忙把郗夏送到医院。
偷偷查了监控,才知道凶手就是这个猥琐的大胖子!
第二天上课的时候,
逮住汪一水,就把他揍进了医院ICU。
她自己也被爸爸用家法惩戒了一顿:
在夏季凉爽的祠堂睡了一整晚,
还不许大姐给她送饭,
她当时快恨死爸爸了。
还是绑着绷带的郗夏给她偷渡了一盘桂花糕。
后来康复的汪一水看见郗曦,就吓得尿裤子。
指间猩红的微光,彻底熄灭了。
烟,燃尽了。
到底是她心太软,
在展厅听到这件事的时候,竟还奢望过,时夏会阻止汪一水。
真是太可笑了。
不论曾经她们有多么深厚的感情,
她和时夏已经是死敌了,
她们中间横贯着无数的人命……
现在,既然有机会折磨时夏,那她不会立刻要时夏的命。
她要时夏生不如死,再慢慢走向死亡!
她要时夏亲眼看着她珍视的健康、钱权和地位,一点一点从指间消失!
将烟蒂扔进专门的垃圾箱。
郗曦推开走廊尽头的门,
一会儿要去见外婆,还是要散一散身上的烟味儿。
夜凉如水,繁星点点。
今晚的御华苑,由南家全部包场。
后院里,除了侍者很少有人走动。
一阵冷风吹过,郗曦被激的头发丝都竖了起来。
她的外套遗落在了宴会厅内,
还是穿上衣服再来散味儿吧。
“你来干什么!”
一道极其微弱、带着责怪和埋怨的声音响起。
“你快回去呀~”
“这么大的场合,你不要来捣乱。”
听声音,像一个四十多岁的夫人,
语气中自然而然的含着些矫揉造作,让人发腻。
郗曦没兴趣偷听这些豪门的秘辛,转身要走。
却听到,男人的口中响起了“时夏”的名字。
“时夏是我女儿,我还不能来看看她了?”
“我们的女儿过的怎么样啊?”
什么?!!!
时夏是他女儿?
郗曦被这无厘头的话震了一下。
踏出去的脚瞬间收了回来,整个人隐匿在柱子后,静心屏息的偷看、同时偷听。
月色下,
保养得极好的时夫人和一个看起来生活质量很一般、却长的不错的男人,拉拉扯扯。
时夫人面带急色却不得不柔和的劝慰男人,
柔弱无骨的小手,攀上了男人的胸膛,
“你远远的看一眼就好了,别再进去了。”
“要是被发现了,”
“我们女儿好不容易才得到的身份,
就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说到最后,甚至抑制不住内心的悲伤,渐渐躺进了男人的怀抱。
哭的梨花带雨。
男人见状,
也不再吵着要进去,
像往常一样,花言巧语的哄着时夫人。
“好啦,好啦,我不进去昂,
哎呀,你这哭的我这心都要碎了。”
“只要女儿和你都能过上公主一般的生活,
我就满意了。”
男人抱着时夫人,在寒风中按捺不住的,
低下了头。
一张油头粉面的脸,亲热的就要贴到时夫人的脸上。
被她一把拍开了,
“一会儿妆要花啦!”
“改天我再去找你嘛~~”
时夫人挣脱男人的怀抱,嗔目道,
“一会儿被发现了怎么办,你快走吧。”
最后,男人还是在时夫人的脸上嘴儿了一个,
最后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的离开了院子。
丝毫没注意到,
身后的时夫人,一脸嫌恶的拿手帕擦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