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蔚蓝的苍穹之上,一轮玉蟾高悬。
皎洁的月色倾洒而下,被氤氲在玉蟾光华里的驸君府就像天上的广寒宫。
驸君府,某一个宽敞的房间里,披红挂喜,焕然一新。
高矮适宜的案桌上,点燃着一对龙凤呈祥的喜烛,将房间照得极其明亮。
大喜的日子,房间里却寂静无声,身着红衣的新郎与新娘各在一方。
情花静静地坐在床榻上,等着心爱之人来揭下红头纱,身形稳直,坐姿端正。
五郎则坐在龙凤床榻斜对面不远处的一张黄梨圆木桌前,纤细修长的手中执着一个青色玉杯,独饮独酌。
等了许久,意识都有些昏沉了,刚闭眼欲寐,琼鼻里忽然闻到一股浓郁的酒味。
情花睁开眼,就见五郎紧挨着自己坐了下来,原来,他已经悄无声息来到面前,挑下了自己的红头纱。
五郎将手中的红头纱与金称杆搁置在床榻旁的矮柜上,侧过首来看着人时,笑容清浅。
“适才屏退了嬉闹洞房的一干人等,还望公主不要生气。”
闻言,情花不禁莞尔:“驸君言重了,你如此行为定有自己的思量,我又怎可责怪?”
“那今夜的合卺(jin)酒可要喝么?”五郎依然笑意盎然。
这一次,虽然仍是笑着,明明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语气却带着探究。
情花怔了一下,勉强嫣然一笑:“喝与不喝,都依驸君便是。”
“呵呵,公主不必紧张,我是同你说笑而已 ,这合卺酒,新婚之夜必定要喝才适宜。”
这么说着,五郎很快起身就去将桌上剩余的酒斟了两杯取过来,重新落座之后,其中一杯递给情花。
情花对此事本来就很期待,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于是一手绕过男子的手腕。
二人举着杯,相视而笑,配合着将合卺酒饮下。
贴心的将杯子亦搁置在矮柜上,五郎看着情花,亦露微笑:“今日的成亲事宜繁杂,公主若倦了就暂先歇息,不必等我。”
“驸君不睡,今晚还要秉烛夜读么?”情花诧异道。
五郎神定气淡,“我看着你睡,我稍后即可。”
情花这才点了点头,“嗯,驸君也别熬太久了,应爱惜自己身体。”
言罢,只得展开锦被,既不卸妆,也不拔钗饰,就这么衣不解带的躺下了。
五郎瞧着她已经闭上眼睛,于是从衣领内摸出玉清灵卷,再次走到黄梨木桌前坐下。
喜烛的光照映着灵卷,一行行劲道十足的字看在眼里,上面记载的内容就刻入心中。
自来到幻境已有一段时日,可观察了许多地界,脱离的法子依然想不出来,他不免心焦。
即使如此,每晚他都会拿出灵卷来参悟,无论身在何方,修行总不能落下。
张天师给的玉清灵卷并非其所著,而是出于道教典籍,里面的修炼功法可谓分类齐全。
第一卷叫做《君子道》,适宜人族修炼,既有武学、医术、卜卦,长生的万千灵法。
第二卷叫做《诸有灵》,适宜妖类修炼。里面记载着成千上万种花草树木,飞禽走兽的来源与相生相克之道。
第三卷叫做《修罗门》,适宜鬼物修炼。与第二卷一般,也是对各种类的鬼物有明确的介绍。
三卷的内容,除了有天地人神鬼的参考而外,还包含着人、妖、鬼界的各种所会产生的阵法阵容,以及如何统治的方法。
最后,就是修者每个境界的突破妙方综述了。
上百年前,张天师还是散仙张真人的时候,一生亦是依靠上面记载的来修炼的。
飞升上仙以后,这本玉清灵卷他留着也用不到了,思虑再三,才赠予五郎。
两只红色喜烛燃了一半,五郎也终于收纳起灵卷,返身回到床榻坐下。
透过烛光,可以看到,静躺在床上的女子呼吸轻浅,一双如春葱白玉似的纤手互相交叠在被子上面。
两只紧闭的眼睛下,那茂密而细长的睫毛正微微颤抖,红润的小嘴儿也微微半张着。
打量片刻,五郎揭开了被子的一角,目光语气温柔似水:“起来将嫁衣除掉,卸了妆再睡。”
“驸君既已将映霞屏退,就让她好生歇息吧,不必麻烦了,明早再传洗漱就好。”
情花睁开了眼,淡然自若的说道,躺着没有起来。
五郎将手覆上她的手,细细摩擦着,言语很是耐心:“无妨,新婚之夜本就无需仆役服侍,我来就好。”
“驸君既然执意如此,那我拆卸就是。”
言罢,缓缓起身,走到梳妆台前坐下,就着一旁置物架上的绵帕与香露一丝不苟的擦起脸。
五郎言出必行,也随后走到她的身边,替她拔着头面,又梳顺了发丝。
情花不由欣喜, 不曾想,五郎居然真的为自己劳力,一时羞涩不已:“谢谢驸君,这实在有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