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浆颜色逐渐淡化,直至消失不见。慢慢地,那灯光也不知何时变成了日光。
“果然是梦。”林小白低头呢喃。
“落落,你在看什么呢?手受伤了吗?”朱佞的声音突兀的响起,周边变得喧闹起来,似乎是想要抹除之前的突兀,让一切看起来理所应当。
林小白的手不受控制地攥紧又松开,探手在腰间抽出一根箭,拉弓朝箭靶射去,直中红心。
一侧传来掌声,林之境走了过来,“不错不错,不愧是落落!”
说完他便眼巴巴地看着林知落。
林知落会心一笑,“多谢叔父夸奖!”说完还行了个礼。
林之境见了,果然开心的不得了,一蹦一跳地朝箭靶走去。
林小白控制不住身体,也就意识到这是林知落的回忆,而非梦境了。
林小白还想再多看一些,可周边突然变成一片荒漠。
黄沙蔽日,林知落嘴唇干裂,身体虚乏,不知一个人走了多久。
风里裹挟着黄沙,深陷的脚印不一会儿就恢复如初,仿佛从来没有人来过。
没有尽头。
绝望。
除了绝望还是绝望。
可林知落一直未曾停下脚步,即使多次瘫软在地,可最终都用手肘撑着爬了起来。
人与人的悲欢并不想通,可林小白却能感受到林知落的痛苦与坚持。
为了什么?她要一个人来到这种地方?
林小白再睁开眼时,天色已大亮。
推开房门,走至客厅,朱佞正与秦华说着什么,不时地传来笑声。
“落落,你醒了。”朱佞看到林小白额头上的汗水,掏出帕子起身为她轻拭。
“做噩梦了?”他的声音又变得格外温柔,短短几个字,似乎都带有强烈的关切。
林小白点点头,不做声。
在秦华的一再挽留下,二人用过早膳后还是走了。
同来时一样,出了秦宅便跨上骏马,朝城内奔去,一路无话。
想着时辰尚早,可以去福田铺买些糕点,朱佞便带着林小白去了街上。
买了糕点,又随意买了点小吃,二人便牵马慢悠悠地朝相府走去。
“这个就是祖母今年的第一份桂花糕!”林小白看了眼朱佞手中的油纸说道。
“落落心情可好些了。”朱佞无厘头地说道。
林小白点点头,“只是那梦后劲太大了,有点影响我。”
朱佞勾了勾她的小拇指,安慰道:“我一直都陪着你的。”
“可为什么很多时候我都是孤身一人……”林小白想起关于林知落的几个梦境。
朱佞沉默片刻,握住她的手指,轻声道:“我都在的。”
回到夙月阁,林小白便叫出拟新。
“你去查一下她是怎么死的。”想到之前还活生生的人,才两月不到,便死了,林小白就有点难受。
“是。”拟新显然知道林小白口中的“她”是谁。
“她还那么年轻,应该跟青烟一样大。”林小白低声说道。
身后拟新不知何时隐去了身形,不见踪迹。
林小白似未察觉,仍不停地说着。
“我以前好像不是这样子的。”
“不会这么脆弱,这么多愁善感。”
“我从什么时候起,变得不像我自己了……”林小白恍然有所悟,抬头看向房梁,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多时,拟新便回来了。
“少主。”拟新单膝跪地,行了个礼。
“……她怎么死的?”林小白声音艰涩。
“禀少主,那个哑女是被秦华打死的。”拟新声音并未带什么感情。
“用鞭子?”林小白站起身,扭头询问地看向她。
拟新点点头。
不等林小白问,她便说起了个中缘由。
“那哑女拿着那几两银子买了副棺材,办完丧礼后便自行去了秦宅。那时秦华刚好在宅中,便将她纳为侍妾,见她年纪尚幼,便只给她点了守宫砂,未曾行周公之礼。去年将近年底,秦华去了苏州一趟,回来时却发现哑女手上的守宫砂不见了,因而一怒之下,执鞭抽了数十下。哑女常年忍饥挨饿,虽到秦宅过了半月富贵日子,可身体终究是没调养好,待秦华停鞭时,她早已死去多时了……”说道这里,拟新不禁有些不忍。
林小白闭上眼睛,呼了一口气,良久,才又问道:“她确有与人私通?”
“不曾。”拟新低声回答,“秦华后院诸多侍妾,许是她们使了什么腌臜手段。守宫砂这种东西,本就极为不靠谱,据她房中的丫鬟说,那天上午守宫砂还在,用了个早膳之后便不见了。众目睽睽之下,她又如何与人私通?”
“这些,秦华知晓吗?”不等拟新回答,林小白又说道,“他突然瘦了这么多,肯定是知道的吧!”
知道又能如何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