姗姗来迟的暮岁看到的正是这一幕！

“不要啊！”

那一刻，她的血液倒流，眼眶通红，撕心裂肺的喊叫却只换得了他的回眸和不再温热的身躯。

齐与淮自刎了。

他的手边滑落着欧阳承的佩剑。

暮岁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攀爬上塔楼，试图堵住他不断流血的伤口。

可没用，人的生命很脆弱，会悄悄地从指间溜走。

在暮岁未有感觉的情况下，她已泪流满面。

无力回天了啊！

想发泄但喊不出声，喉咙像是被人扼紧了，堵塞住了她全部的感情。

最后只剩下无声的呜咽。

呆在一旁的欧阳承莫不作声的看着一切，他想，这女孩也许是他的孩子吧。

若是识相，继续留在宫中养大也不是不行，还能彰显他的宽容大度。

可观看这一幕的不只是他。

天空上还有一位看客。

祝墨巳给他的传送卷轴已经消散，齐与淮的灵识飘在空中，再过几秒，就会去往世界的任何一端。

明明自己该高兴的，总算摆脱了二十几年来的束缚，不是吗？

他用这天下谋划了一场阴谋，自私的为自己赢来了新生。

可为什么看着同为棋子的暮岁那么真情实意的哭泣，自己的心也不好受呢。

也许是愧疚吧，也或许不是。

齐与淮伸出手，可选择的叉岔路口终究是把他送往了别处，他化作星星点点，从此远离了她的身边。

他失去了一只忠于他的小猫，期限是永远……

“我要杀了你！”

暮岁小心翼翼的把齐与淮安放在地上，举起一旁的剑便刺向欧阳承。

他也许是觉得这小家伙为父报仇的样子很好笑，所以没躲。

而她的眼泪都要笑出来了，这不是天助我也吗？

可惜她错了，天道永远是不公的。

一声惊雷炸在头顶，坚不可摧的塔楼竟层层崩裂。

暮岁身下一空摔下去的时候，眼神无措地仰视着欧阳承，他站的那一边完好无损，只有她在坠落……

她就像是破布娃娃一样摔在地上，随后被重重的压入废墟中。

自己会死吗？

冰凉的泪水滑出暮岁的眼眶，她这样问自己。

这一个晚上她都经历了什么鬼，这天道的追杀也太猛了点吧？

化形的伤还没完全养好，就又经历了一个多小时的厮杀，名为理智的那根弦彻底崩断……

暮岁动了动僵硬的四肢，把自己团成球后闭上眼。

她出现了短暂性的耳鸣，现在只能听到胸膛内不断跳动的心脏声。

……………

被压的不能翻身的，又何止是她？

还有随着大启最后一任皇帝死亡，在空中无处挣扎，又不甘消散的旧龙脉。

它被新龙脉撕咬的犹如丧家之犬，最后只能朝天悲鸣一声，用最后的力气横冲直撞。

恰巧此刻天雷滚滚，它和暮岁弱小的身躯都被天道逼得退无可退，一同埋葬在了废墟之下。

一不做二不休，它钻进了暮岁的体内，她被齐与淮亲吻的额头上冒出若隐若现的龙纹。

她的身体噼里啪啦往外冒电，不知是被雷击中的后果，还是那条残余龙脉导致的。

…………

不知过了多久，暮岁才重新睁开眼。

她满是血污的小脸硬生生扯出一个微笑，这比哭还难看。

砰！

塔楼废墟里发出沉闷的重击，从里面冒出来一颗脏兮兮的，毛茸茸的小脑袋。

“总算舍得出来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暮岁猛地回过头，就看到了悠哉悠哉的祝墨巳。

他倒是也不讲究，坐在废墟上毫不嫌弃。

“我在努力消化，这么大的变故，你总不能指望我…我没那么没心没肺。”

暮岁烦躁的把头发揉得更乱了，刚刚她走马观花般看完了这半年来的一切。

心情平静下来之后，是对无能为力的自己感到悲哀。

活着不容易啊！

是啊，她活着，就用尽了全力。

暮岁四处张望着，发现之前在这里的欧阳承已经不见了踪影，天空也已黯淡下去，接近黄昏。

她偏偏无视了祝墨巳身后一排排的士兵尸体。

“这本来是送你的礼物，不过看来你不太感兴趣。”

祝墨巳上前似笑非笑的看着暮岁额头上血红色的龙纹，随后伸手拉了她一把。

这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这么真实的触感，而不是在梦里与他会面。

“多谢……”

但他们就像是相处多时的老友，暮岁与他并肩坐着，一时无话却也自在非常。

“此处的我是个傀儡，做完最后一件事就要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