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秋骑着从日本人那里缴来的马上,行色匆匆的往前走着,他没有目的,因为自己从小到大最远到的地方就是洞庭湖,可是在洞庭湖里却一直与淼淼湖水相近相邻,对于洞庭湖周边的地方很少叫得出名字来。
起先,那马因为对他十分排斥,加上自己从来没有骑过马,所以,一顿饭功夫就让他筋疲力尽,不过,因为从来没有什么事可以让他服输,加上那种小孩子独有的对新鲜事物的征服欲望,这马越是调皮,他越觉得有趣,越觉得有趣他就越来劲,久而久之,这马一想,唉,算了,谁叫自己遇上这么个顽皮的小孩呢,于是就对满秋慢慢的服帖了。
满秋一时爬上马匹,一时又爬上那匹马,一边挥舞着日本军刀,一边吆喝着马队向前奔跑,煞是开心。
赶了大半天的路,却不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寄马的地方,不过,因为他是一个黄毛小子,可是手中的三副马缰让许多过路人感到眼红,白天,满秋倒还不觉得可怕,因为白天他走的几乎是平坦的乡间小路,大不了是别人对他的马指指点点,或者垂涎欲滴,终究是没人敢明目张胆的来挑战自己的耐性,可是一到天色渐渐暗下来,他的心里就有些发毛,这路也渐渐的往山里延伸,越往山里的方向走,越是人烟稀少,放眼望去,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他不怕遇见山里的土匪大水冲了龙王庙,将他的马抢去,怕的是这里还是日本人的地盘,那这一天就白跑了。
过了掌灯时分好久,而前途已经是一片乌黑蒙蒙。
他感觉自己已经饥饿难忍,脚下也是一深一浅的,每迈一步都已经感到非常吃力。
路旁的小树,在晚风的轻抚下发出沙沙的响声,蟋蟀在路边的草丛中无聊地打斗着,那叽叽咕咕的喊叫声让山野莫名的孤寂。
他从马背上取下那口日本人的军刀,紧紧地握着,借着天空那微弱的反光机警地打量了一下四周,然后将一把马缰统统绑上一个树桠,自己手捧着军刀背傍着树桠瘫坐下去,心想:这荒山野岭的,应该不会有人来抢他的军马了。
只是他还没想完,就有一条野狗之类的东西唰的从他的身边窜了过去,身边的马儿也被惊得咴咴的高叫起来,这一惊对他来说非同小可,因为,半夜里的山里窜出狗来要么是猎人在附近打猎,要么是土匪带狗巡山。不过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有人总比没人好,即便是遇上土匪,也强于把马交给日本人。他清楚,日本人一般晚上是不会出来胡闹的,更何况这里是荒山野岭?想到这,他艰难的用手支起身体,使尽全力站了起来,扯开嗓子毫无目标的大声叫了出来:“不知何方兄弟到此,洞庭草莽满秋求见!”
他特意在这种情况下亮出“洞庭草莽”几个字来,有几种想法,一个,如果来人是土匪,那么,匪类相见一定能够按江湖上的规矩办事,自己丝毫不会吃亏,尽管自己非常讨厌这个匪字,但人到矮檐下,怎敢不低头?另外,如果是一般山野猎人听到,那一定会吓得灰溜溜的跑了,世界上有哪个人愿意和土匪打交道啊?惹不起土匪,可是躲得起土匪,这样一来,满秋虽然多了分安稳,但少了个能够歇脚的地方,为此,他有些希望来人是土匪!
果然,不一会就有两个男人从路边的茅草里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见除了满秋之外,剩下的就是几匹高大的战马,这才放心问道:“你说是湖里来的?”那声音虽然不高,但铿锵有力,并不拖泥带水。
“是的。敢问几位怎么半夜里还在这荒山野岭做什么呢?”
“这话有意思,我们还想问你为什么这个时候还走这种荒山野岭呢。”
“我躲鬼子。”
“躲鬼子还牵着鬼子的战马?”
“你怎么知道这是鬼子的战马?”
“你不是说你叫满秋吗?”
“是啊,叫满秋怎么了?”
“叫满秋,那么你就是牵的战马。”
“那我要是叫满春呢?”
“哈哈,这你就赖不了了,因为我们打听到的消息就是一个叫振国的,一个叫满秋的在洞庭湖边小镇上赤手空拳消灭了三个鬼子,那个叫满秋的为了不让战马回到日本人那里,而送马走了。”
“消息怎么这么快?谁说的?”
“大家都恨透了鬼子,你们这样的英雄事迹你怕还传不快?”
“你们到底是谁?”
“是谁不要紧,要紧的是如果你放心,不怕我们抢你的马,那么,我请英雄赏脸今晚去我们家可以吗?”
“去就去,谁怕谁?”满秋想,既然人家认为自己是抗日英雄。那么,日本人或日本人的走狗就基本上被排除了,况且,人家叫他做英雄,他心里也十分享用。
他被带到走了很远的一个山坳里的小茅屋里,虽然里面灯光很暗,但终究里面有灯光。满秋在门外牵着马溜了溜,那个年轻一些的男人机灵地将手伸过来,说:“这马,我帮你栓到屋后去,你放心吗?”那声音非常悦耳,对满秋很有吸引力,满秋不由得仔细看了他一眼,眉清目秀的,便不由自主的产生出一种亲切感来。